身后传来尖锐的嗓音,“孙春酲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我看到时候你还能靠谁!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竟然还不知收敛……”
后面的话曲屏没再听,她径直朝街上走去。
心中却是暗暗记下:离开康州之前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教训她一番。
而这次曲屏之所以出来,只是她有些奇怪孙家对姚通海的过于重视。
她想着或许能通过飞扇盲女知道些什么。
姚通海还没死,飞扇盲女想必还没离开康州,只是不知她在何处歇脚。
曲屏想着那日她那身纯白的衣服,心下明了。
想来飞扇盲女颇有些讲究,不会像她这样露宿野外席地而睡。
曲屏也算是半个江湖人,自然知道江湖规矩,飞扇盲女既然留了活口,便是没想将自己摘出去。
将这些理清楚后,她便去附近的客栈一家一家的打听。
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家住过这样一位客人。
这样惹眼的装扮,眼上又蒙着白布,该叫人过目难忘才是啊。
像是她,只上次见了一面,直至现在仍旧印象深刻。
刚走出大门,店小二就跑了过来,他抓着头上的布巾说道:“这位姑娘,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我好像瞧见你说的那个人了。不过她没住店,我看她拿着剑就在那路上走呢!”
说着店小二用手指了指一旁的石板路。
这方向,倒正是去往姚通海那间院子的路。
“是不是八九天前?”
店小二挠了挠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有好些天了,我看她眼睛上蒙着步,走路却快得很,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曲屏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离了客栈,径直朝姚通海的那间别院而去。
隔了这十来天,这间院子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外面守了好几个护院,隐约间曲屏听到里间微弱的呼吸声。
门窗紧闭,曲屏自墙头跳下,避开那几个护院推门而入。
顺着呼吸声,曲屏看向木雕床上的活物。
这几乎不能称之为人了。
曲屏难以想象,不过十来日,昔日相貌堂堂的姚通海就成了眼前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浑身赤.裸却看不到肌肤纹理,整个人如同烧焦一般,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仍活着。
痛苦的活着。
果真不愧是五邪毒所创的毒药,名不虚传。
算下来,离半月不过六日了。
姚通海一死她就更难知道个中缘由了。
外间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听声音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想来该是之前那个外室回来了。
曲屏瞬间飞到了房梁上。
林红棉推门而入,轻手轻脚地走至姚通海身旁坐下,她的眼睛哭得红肿不堪,现下仍捏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泪痕。
她呆坐一会儿,低头看着姚通海,轻声说道:“老爷,您这么多年来为孙家当牛做马,做了多少事,如今您遭了难,方夫人竟然也不来看您……”
床上如木偶一般的人张了张嘴。
林红棉低下头去听,“老爷,您要说什么?”
姚通海干裂的嘴唇嗫嚅着,一个音也没能发出来。
林红棉拿过床头的瓷碗,舀了半勺水滴在他的嘴唇上,如露水落至旱地,不过瞬息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他的痛苦未曾有丝毫缓解,林红棉叹了一口气,哽咽道:“老爷你看,这世上只有我真正关心您,我一定会想办法给您报仇的。”
看着林红棉黯然的神色,曲屏一时无言。
没想到姚通海身边竟然还能有这么个人。
林红棉看着不过十四五岁,联想到自己的幼态长相,曲屏便猜出姚通海应当是喜欢年纪比较小的女子。
难怪当时他会想着买下絮儿。
林红棉又伏在姚通海的耳畔低声说了很多话,声音压得太低,曲屏只隐约听到“老爷不要嫌我烦”之类的话。
说着说着她似是感到困倦,不一会儿就趴在床沿睡着了。
曲屏这才从房梁上跳下来,离开院子。
如今天色已晚,这地方又偏僻,曲屏正准备回孙宅,便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
路上行人匆匆,其间夹杂着混乱急促的交谈声。
“快些跑快些跑,临崖寨的强盗来了!”
“啊?!他们怎么又过来了,那火是他们放的?”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这次不知道又杀了多少人……”
“听说朝廷又派兵过来剿匪了,他们这群人竟然还这般肆无忌惮……”
“临崖寨是什么地方,朝廷就是来再多人不知道密道也上不去啊,上不去来了也大不了。”
说完二人叹息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