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受伤了也没有人管,都是靠苏落川顽强的意志撑过来的。后来苏落川凭着一股不想死的信念,倒也算是打出了名头,受伤有人送药,吃食也比之前好多了。
很多和他一样的人都很羡慕苏落川,毕竟有药疗伤、能吃饱饭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奢望了。
但苏落川不满足,他不想一辈子就在这个阴暗、罪恶的地底,他想出去,他想呼吸新鲜空气,想感受风,想看到太阳。
于是在17岁的时候,苏落川逃了,凭着他这十年观察到的斗兽场的地形和轮岗规律。
后来他遇到了清虚宗来这里除妖的弟子,参加了三年前的招生,成为了清虚宗的弟子。
在那之后,苏落川确实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斗兽场的那些人,他趁着某次下山做任务的时候偷偷跑到了当时作为他的主管人,也就是现在拽着他的人的家。
但苏落川看到的,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
那个在斗兽场凶神恶煞的男人,会拿着拨浪鼓满脸笑容地逗弄还在襁褓中的孩子,那个男人的妻子就抱着孩子温柔地看着自己丈夫和孩子。
苏落川还听见,那人的妻子叫他不要再在斗兽场干那些丧尽天良的活计了,也听见男人无奈地抱怨现在世道混乱、不干那样的活根本活不下去。
恍惚间苏落川想起,每每在他上场前男人眼里露出的怜悯和悲伤。
苏落川走了,在捣毁斗兽场之后,他没杀那些在斗兽场做事谋求生存的人,只是将那些被卖到、被拐到、被捡到斗兽场的孩子们放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正确,他甚至厌恶当时优柔寡断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杀了他呢,固然他也是为了生存,可他当初对你的伤害就这样算了吗,苏落川无数次地在心里问自己。
后来,苏落川接的任务越多,见过的人、经历的事也越来越多,他渐渐明白,世间的事情永远不是非黑即白的,世间的善恶不能简单地下定义,世界是复杂的。
苏落川再次抬眼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赛场上,对面是一只被饿了一个月的狼,现在正流着哈喇子双眼放光地看着苏落川。
……
凌意拿出炼丹炉和之前在药园摘的几味灵草,虽然这些灵草含有灵力,但将它们炼为丹液再加水兑开之后的灵气就很少了,不用担心凡人身体承受不住的问题。
凌意将药汤喂给小男孩后,便大致打扫了一下屋里的房屋,不出意外接下来几天都会住在这里。
整个村子就小男孩一个活人,要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是要等他醒过来才知道。
凌意正思考着接下来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听到床上传来一阵动静。
“你醒了。”凌意连忙走到床边,伸手就要摸男孩的额头。
小孩往后躲了躲,但他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哪能躲开凌意一个修道之人的动作,“你别过来……我身上的病会传染给你的……”
小孩开口,企图让凌意知道自己不是可以随便救下的,“村子里的人都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你染上的话也会死的……”
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凌意确认他的温度降下来后,看着面前的人虚弱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没事的,我是修道之人,不会那么容易生病的。”
小孩听到凌意的解释,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凌意连忙扶住他,把他安置好。
凌意有意无意地向小孩打听村子的情况。在丁景,也就是那个小孩的叙述下,凌意大致了解了村子的情况。
半年前,村子里的王屠户家里的儿子和女儿都染上了风寒,丁景的父亲是村子里唯一的郎中,本以为开几服药的事,结果两个孩子都死了。王屠户和他家里的那位来找说法,但村子里都没怎么在意,村子里每年因为风寒死的人多了,要各个都要个说法,丁景的父亲早就被村子里的人骂死了。
但谁知,王屠户和他家里的人都染上了风寒,然后又蔓延到王屠户的邻居,再然后是整个村子,丁景家因为离王屠户家远,是最后才被传染的。慢慢的,整个村子的粮食什么的都吃完了,邻村的人为了防止传染到他们,根本不和他们买卖食物,最后村子里的人有的病死率,有的饿死了,就剩下丁景一个人了。
凌意听完丁景的讲述,沉默了下来。她一直知道百姓们遇上疫病的情况会非常糟糕,但她在丞相府时也只是听说疫病的发生,后来逃出丞相府,也没有遇到疫病,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感受疫病带来的、巨大的、惨痛的后果。
凌意想不到有什么话能安慰丁景,任何话语在这件事情面前都显得太过苍白。
反而是丁景笑着安慰凌意说:“姐姐,我没事的,最差的结果不过就是和其他人一样罢了。”
接下来几天,凌意都和丁景在一起,但凌意的储物袋里并没有装很多凡人间的吃食,之前几天的还是凌意凡人时装在储物袋里的。
现在食物吃完了,凌意不得不外出和其他人交换些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