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我来找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宝宝的声音低得可怕,哭腔已经十分明显了,但是还是极力控制着。
哽咽着,宝宝小心翼翼地询问:“妈咪,你可以过来见见我吗?”
听完这些,安诺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的,心口闷得厉害。
那头宝宝在等她的回答,安诺沉默了许久,最后深呼一口气后说:
“对不起宝宝,我不是你的妈咪。”
虽然很艰难,但安诺还是狠心地把话说了出来。
声音冰冷且强硬。
她不想因为自己泛滥的同情心招惹无端的麻烦。同样的,更不希望让宝宝对她产生无谓的期待。
说完这句话后,安诺准备挂断电话,但对面的宝宝却心有灵犀似地阻止她道:
“妈咪,别挂电话。”
喊出这句请求时,宝宝彻底哭出了声音。
安诺手上动作一顿,心口重重地疼了一下。
这个宝宝让她联想到了半个小时前那个和妈妈走丢的孩子。
当时那个宝宝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似地抱住她的大腿。
而现在,电话里面的宝宝同样如此,只不过是以电话的形式在请求她。
和那个走丢的宝宝一样。此时此刻,他一定很害怕很无助吧。
想到这些,安诺终究还是不忍心。
她把手机重新放回耳梢。
“你想说什么。”她问电话里的宝宝,声音不自觉柔了很多。
结结巴巴的,宝宝回答她:“你,你叫安诺,今年20岁,就读于,就读于海定大学行政管理1班。”
听到这里,安诺嘴巴都张了张,眉眼惊讶。
宝宝继续说着:“你的父亲叫安和桥,45岁,经营的是一家生鲜超市。父亲黎玫,43岁,北阳中学语文教师,同时也是教导主任。”
这下,安诺眼睛都瞪亮了。
心里打着鼓,现在的骗子都这么专业的吗?家底摸得这么一清二楚?
甚至这孩子听起来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虽然对宝宝有母爱泛滥的怜悯心,但基于现实,安诺还是把宝宝的电话归为了电信诈骗。
这边,宝宝依旧能够知晓她在想什么似的,向她解释说: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不是骗子,我只是…”
说到这里,宝宝犹豫了一下,反倒激起了安诺的好奇心。
“只是什么?”她迫切地追问。
宝宝:“只是我来自未来,也许你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来自未来,我是你6年以后的宝宝,我叫傅一诺,诺是你名字里面的那个诺。”
前面宝宝说自己来到未来时候,安诺其实挪唇笑了下,觉得简直是胡扯,但是等到宝宝说自己里面的诺来源于她的名字时,安诺脸上的笑一点一点地收拢了。
直到最后,笑意全无。
惊讶,茫然,觉得宝宝说的一切都可笑得很,却又隐隐地觉得也许是真的呢。
这种感觉很错乱。
安诺觉得脑袋被塞满了棉花似的,丝毫没有空隙思考任何事情了。
她头疼头闷得厉害。
这时,宝宝又给她当头一棒道:
“妈咪,不管你相不相信,突然来到现在的这个世界其实我也觉得很荒唐,也很无助,但是我还是想见见你。我在高新西区等你,如果你不想来的话…”
宝宝哽噎了一下,而后继续说:“也没关系的。”
说完,宝宝自己把电话挂断了。
安诺盯着手机屏幕,愣着没动。
眼神里有宝宝突然挂掉电话的诧异,但更多的是……
她静静地盯着手机看了很久很久。
不知为何,手机挂断的一刻,她的心也跟着空了。
几秒后,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变得昏暗起来。
“咔嚓”一声响,一道干雷劈下来。
一看就是要下大暴雨了。
夏天的海城就是这样,总是这么阴晴不定。
“走走走,赶紧的,跑快点,我可不想淋雨。”
“诶你带伞了吗?”
“完了,我家宝宝还在补习班呢,我得赶紧去接人。”
“哎哟,跑不动了,我们还是叫出租车吧。”
……
一到快下雨的时候,街上就闹哄哄的。
安诺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别人都是用跑的,她无精打采地往公交站走去,等走到公交站后,整个人还是心不在焉的。
不过一会儿,公交来了,而且还是安诺要坐的那一班公交车。
“太好了,公交来了。”
“对啊,这样子我们就可以不淋雨了。”
有几个老奶奶高兴地直往车上走,人太多了,挤来挤去的,等所有人都上车后,安诺却依旧站在原地。
公交车司机鸣笛提醒她。
“滴滴滴。”
汽笛声锐耳,安诺听见了,但还是站着没动。
自始至终,她没有发呆,虽然脸上看着没什么精神,但她的神志一直清醒着。
她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对电话里那个宝宝的感情了。
信他,还是不信他?
去找他,还是不去呢?
安诺万万没想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宝宝竟然可以如此左右她的心绪。
如同宿命一般。
“滴……”好心的司机再次鸣笛提醒她。
往些时候司机可没这么大的耐心,今天估计是眼看着要下雨了,所以司机大叔心生怜悯,希望少一些人淋雨。
说时迟那时快,第二道鸣笛声惊起时,大暴雨紧跟着下了下来。
不同于平日里淅淅沥沥的雨水,这次的暴雨仿佛天空漏了一个窟窿一样,雨水成柱状倾泻而下。
仅仅一秒钟,安诺浑身被浇了个遍,但她依旧没上车。
虽是夏天,但雨水落在身上仍旧是凉的。
但也正是这场寒意刺骨的雨水,一下冲刷走了一直环绕在安诺心头的层层雾霾。
远远地,她向司机师傅鞠躬说了声“谢谢”,而后转身,往一个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