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染黄了山谷的植被,惊动了虫儿与鸟雀。
伴随它们的乐章,人们也开始了新的一天。
“儿啊,这件棉袄带着路上穿,还有这水囊,我特意跟人换的皮子做的,里头装的都是神水,路上记得喝。”
头发枯黄的老妇人把东西塞青年手上,轻声叮咛。细看,她那干瘦露骨的双手,又添新伤。
“可惜没能再给你凑双布鞋。”老妇人有些亏欠道。
“路上记得听将军大人的话,凰女殿下对我们这么好,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这还有十几个钱,你拿着,收好,要有个万一也能应应急。”
黝黑青年把,用洗得发毛的碎布,包着的钱,推了回去。
“娘,还是你收着吧,我跟着军队一路有吃有喝的,用不着。家里东西带得不多,等到了地方安置用得着。”
“给你你就拿着,墨迹什么,小心被人看到。”一旁的老汉硬塞过去:“穷家富路,我和你娘她们在凰女大人的天界里头,日子美得很,费不着你操心。”
“你嘴笨,不会说话,眼里就要有活,吃点亏累点不算什么,平安回来就好。”
老汉身形佝偻,而阳光投下的影子笔直挺拔。
青年老实应下:“我知道了爹。”
眨眼七天,到了该启程的日子。凛冬将至,他们必须尽量赶在大雪落下之前,走到越州。
因为风雪,是会要人命的。
这是离别前最后相聚的时刻,这些天晚上老弱妇孺都睡在空间里。
“他爹,我和狗娃、大丫等你回来,路上千万小心。”再一次检查好包袱,妇人泪眼婆娑。
狗娃和大丫各抱着父亲的一条腿,抬头,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不舍。
大丫道:“爹,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狗娃也道:“你答应我,以后要给我买糖葫芦的,不许说话不算话。”
“你就知道吃。”男人笑骂儿子一句,而后安慰道:“放心吧,柳子他们和我一起呢,路上相互照应,丢不了。”
“等爹回家,再跟你娘给你们生几个弟弟妹妹,好不好?”
“好。”两小儿点头。
妇人蜡黄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润,娇羞取代离别的伤怀,恼道:“跟孩子乱说什么!没个正经的!”
男人嘿嘿一笑,明知故问道:“怎么就不正经了?”
“呜~!呜~!”
代表集合的号角声响起,也代表正式离别的时刻。
“回去吧,照顾好孩子,也照顾好自己。”男人笑着挥手,转身却红了眼眶。
空间里,张青禾和自己的近卫军也在做最后的告别。
原本计划的五十人变成了一百人,只是条件并没有放松。
一百个精壮汉子整齐地站列着,昂扬着,如不屈的青松。他们视线追随前方那道瘦小的身影,眼神坚定。
张青禾气沉丹田道:“你们是我百里挑一选出来的近卫军,我为什么不把你们留下来?而是要你们随军一同南下?”
“因为比起我一时的安危,军队才是我们永久的保障,所以我需要你们。”
“需要你们的勇武,带领他们征服南下的路,不论山路险阻、兵拦匪截!”
“需要你们的忠诚,坚定他们还在迟疑的心,不论前方有多少危难,有多少诱惑,都毫不动摇!”
“我勇武又忠诚的将士们,有信心做到吗?!”
“有!”
“有!”
他们没有片刻犹豫,呼声一遍高过一遍。
饥寒交迫时,是眼前的少女给他们带来了希望;茫然无措时,是眼前的少女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她强壮了他们的体魄,滋养了他们的精神。
这叫他们如何不爱戴呢!
他们早已暗自发誓,将用一生来回报、守护,哪怕流血,哪怕牺牲!
“愿为凰女效死!”
他们呐喊着,真挚而热烈!
如此强烈的情感,张青禾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她的心像是冰雪消融时囫囵喝下的热茶,烫得人发暖。
泪水不觉湿了眼眶,张青禾扯着嗓子道:“我需要你们!你们的家人也需要你们!大家都需要你们!”
“所以,平安回来!”
“是!”
围观的一干管事的人里,杨言和高龚赫然在列。高龚咳了咳道:“这誓师一点也不威严,凰女心善,却未免太过妇人之仁了些。”
杨言没有收回视线:“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更值得大家效忠不是吗?”
高龚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塞过一个大水囊。这次随军,杨言也是要跟去的。军中武有贺二牛、张荆,文就靠杨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