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手中那把长刀还残留着温热的血迹,在烛火下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他冷冷地看着她。
“!!!”
崔白玉抬起扇子挡住半张脸,心里暗暗吃惊。
感觉苏有枝再多说一句,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崔九的脾气这么差吗?
他露出的眼神是想杀了她。苏有枝瞳孔急剧收缩,目光中带着无法言说的惊恐,躲在了崔琅华身后。
以往崔九对她都是有求必应,何曾对她威胁恐吓。
屋里的人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看到这一幕并未尖叫出声,但也噤若寒蝉。
崔九不动声色收刀入鞘。
崔琅华已然被气昏了头,“白玉,你当真没有话对我说?”
原身怕不是已经住进她的别墅享清福?崔白玉上前一步,站在崔九身侧,尽量不去看那具尸体,“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必多言。”
崔琅华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崔白玉眼中浮现出一两丝惭愧,道:“人总是会变得。”
崔琅华安抚好苏有枝,派人护送她离开,随后走出正堂,看了一眼崔白玉沉声道:“你跟我过来。”
崔白玉站在原地未动,抬眼与崔琅华对视,觉得胸口疼得厉害。
讲真的,都闹到这个局面了,崔琅华还是没有放弃她,原身有一个这么好兄长,她都有点嫉妒了。
崔琅华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
周正德一眼便瞧出了端倪,笑了笑,“崔大人不用担心崔二姑娘的安危,有齐太后庇护,二姑娘绝对不会出事的。”
崔琅华心里乱得很,眼神寒霜尽覆,攥紧拳头, 厉声道:“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来人,把她给我关起来!”
这哪是关起来?这摆明了是要庇护!如果只是方才的罪行,去乡下吃几年的苦头也就揭过去了,可要是和齐太后扯上关系,就是能不能活的问题了。
周正德站起身,缓缓说道:“这怕是不妥,崔姑娘肩负重任,把人关起来,坏了太后的事,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崔琅华咬牙道:“我担得起!”
担不起啊,崔白玉已经一脚陷入泥潭了,再这样下去还会把他也下水,“没什么可说的,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日后不必再见了。”
丢下这一句,她便带着崔九转身离开。
桃酥看着崔琅华,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快步跟上崔白玉。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细雨屋檐下,雨滴随风飘进屋内,带着些许寒意。
崔白玉站在窗口,拢了拢被风吹乱的披帛,眼皮微微动了动,似在斟酌。
沉默半晌,她开口道:“太后和太子之间的争端愈演愈烈,此时不在京城等待时机,跟我来陇州可不是明智之举。”
崔九眼神微动,盯了她半晌,“你觉得太子会输?”
静默了一会儿,崔白玉慢慢勾起唇角,语气斯斯文文:“太后有世家和东厂暗中支持,太子身边有什么人?”
崔九道:“京城世家并非铁板一块,齐家和徐家明争暗斗,东厂的安友生暗中挑唆,齐嬛若是没有齐阁老帮衬,早就被反噬了。”
崔白玉道:“东厂的对头是谁?”
崔九道:“天策卫。”
“原来方叙言这么厉害,难怪京城的小娘子都排队想嫁给她。”崔白玉随口一说,坐回桌前喝了一口热茶。
崔九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不冷不热地说,“哪里厉害?”
崔白玉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我不过是随口夸了一句,你酸什么?”
崔九站起身,准备离开。
崔白玉轻轻勾住他的手腕,继而握住他的掌心,“今日之事,多谢了。”
温热的触感让崔九呼吸声徒然加重,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战栗,迅速抽出手,表情怪异。
不知为何,崔白玉忽然很想笑。
她歪着头看向窗外,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肩头,没忍住,笑了好一会儿,连带着肩头微微发抖。
崔九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笑什么?”
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崔白玉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再次抓住他的手,真诚地问道:“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崔九手臂上的肌肉紧绷,但手上没有任何反应,良久,他道:“你想做什么?”
崔白玉摩挲着他手上的粗茧,过了许久才轻轻说了一句,“我跟你不一样啊,你没有想守护的人,但我有,我在想,我能不能护住我想守护人。”
声音带上几分诱哄的意味,让人无端有种暧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