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给他一点教训吧?
但很难。
因为森白地从刚刚起,就一直用那种,非常悲伤的,又有些委屈的眼神望着她。
眼底隐含着一丝绝望与疯狂。
叫人相信,如果真的抛弃他,他会即刻逝去。
她甚至舍不得冷漠地看着这样的森白地。
尚水西深呼吸。
“听我说,林溪。”尚水西的手顺着森白地的头颅,从脸侧向后脑勺滑去,手指插入发根,像短暂的按摩。她捧着森白地的头,郑重地开口。
森白地动了动眉毛,是微不可查的幅度。
尚水西觉察到了这一点变化,在心中击掌。
很好,一鼓作气,继续。
尚水西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
左眼,还有右眼。
森白地眼睛闪了闪,被迫闭上了眼,等到那毫无章法的吻离开时才睁眼,眼神变得坚强了起来——并没有变得柔软,因为本来就已经软得要死掉了,但是恋人的亲吻像打气筒一样,他慢慢地鼓了起来,不足以上天,但是会更加饱满。
他的眼里有了星光:他在期待。
如他所愿。
尚水西吻过他的眉心,向上吻了吻额头,向下吻了吻鼻子。
森白地睁着眼看了一会儿,直到内心完全被爱意充满了,这才安分地闭眼。
尚水西啄吻着他的脸颊。
森白地感受着下巴上轻柔的触感和温热的气息。
“水西爱我。”他雀跃地、得意地说。
于是尚水西给了他一个教训,让他闭嘴。
森白地怅然若失:“水西不爱我吗?”
完全是狡猾的,故意的。
因为他说完还舔了舔唇。
如此可恶!
贪得无厌……
但也可怜可爱。
尚水西没有用言语回答那个提问。
她偏过头,亲了亲森白地的唇。
是软的。
当然了。
有人是真的铁嘴吗?
尚水西用鼻子蹭了蹭森白地的脸,唇瓣因此分离,似有若无地触碰,气息分不清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
森白地像坐上了故障跳楼机被挂在半空中一样无助。
“水西!水西!”他急切道。
“水西!水西!”他哭喊着。
“在呢。我在。”这样说的尚水西却抬起了下巴,重新开始吻他的眼睛。
“急什么?”尚水西舐去眼角剩的最后半滴泪,嗓音喑哑,不慌不忙。
森白地没有再说话。
他的心喧嚣又寂寥,满足又空虚。
他抱着活生生的尚水西,但可能下一秒怀中就只剩下一缕清风。
他依然怀揣着希望,但绝望始终如影随形。
他感到十足的幸福,伴随着非人的痛苦。
为着此刻的幸福,为这一瞬的美满,森白地是不吝于献出他的生命的。
说多了,似乎显得生命也轻飘飘起来。
那么换个说法。
——他愿为此付出灵魂。
他早该死了!但他仍在人间行走。有什么意义?目的难道不是为了爱人的生命与幸福吗?那么区区献出灵魂便能达成的交易,又是多么合理和物超所值啊!
森白地沉醉在尚水西赐予的美梦之中。
牙齿偶尔会发生碰撞,舌是灵动的自由的也是令人瑟缩的,津液是嬉闹间互相争夺的战利品。
近到什么也看不清,尚水西终于也闭上了眼。
“水西……”他嗫嚅着呼唤。
于是下唇差点被她咬出血来。
“我在。”尚水西宽容地回应着恋人的渴求。
“水西!”
“在呢。”
“水西,我好想你。”
“……”
“水西,我爱你。”
“……”
·
森白地如临大敌。
尚水西无动于衷。
“开门。”她催促道。
“再等等,好吗?”森白地求饶。
尚水西冷漠地说:“再等下去,我爸妈要下来看咱俩是不是被困在车里了。”
森白地顿了顿,问:“只有你爸妈在家吗?”
“不然呢?”尚水西没好气地说,“我家也没有管家和保姆。”
森白地看起来镇定了许多。
“走吧。”他甚至反过来招呼尚水西。
尚水西利索地开门下车。
“妹宝?”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疑惑中带着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