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呵斥在不远的走道里响起，说小话又被逮到了。

教室里的朗读声停了，大家都朝着后排看过来。

姜汀转过头，她面无表情地看向怒容满面的冯老师。

视线刚对上，冯老师的训斥就也落在了她头上，“你也给我出去站着，一个学生没有学生样，真是不知道来学校干嘛的，我看还不如早点退学算了。”

这样的话难听，姜汀却也不怎么在意了，她看了眼身上的校服，一晚上都在奔走，也没注意到校服上沾染上了怪物身上的血渍和脏污，确实看着有点碍眼。

她站起身熟练的朝门口走去，眼镜男也拿着书本缓慢的朝门口移动。

经过冯老师身边时，姜汀多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本没有什么情绪，但冯老师却突然后退了一步，像是被她身上沾染的气息给吓到了一样。

她诧异，却也没多说什么，走到门口时，宿星眼巴巴地瞅着她，像是下一秒就要举手报告想要一起被罚站一样。

姜汀朝他摇摇头，站在了教室外的墙边，眼睛男陆竟也站在她旁边，捧着本书朝教室里看。

他对姜汀散发的善意太过明显，表现的完全不像是幻境化出来的人，姜汀盯着他的厚瓶底眼镜看了几秒，她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小春之前跟她提过的那个校园环境。

那个幻境的惩罚是不能考倒数，触发全局惩罚的条件是不能作弊。

她胳膊肘撞了下眼镜同学，低声询问：“我是班里的倒数第二，对吧？那倒数第一是谁？”

陆竟抿紧了唇，他捧着书的手指微微泛白，一时没开口回答。

姜汀跟他对视了几眼，看得眼镜男羞赫地低下了头。

看他这窘迫的样子，她瞬间福至心灵，没忍住笑了一声。

想不到这幻境还搞回收利用这一出，怪不得小春说这校园幻境都大差不差的，原来还是用的同一套模板。

这个眼镜同学，极有可能就是小春在上一个校园幻境里遇到的那个幻境主人。要求不能考倒数，结果现在他的设定是倒数第一，这幻境真是让人无语到想笑。

如果小春还在，一定能很清楚现在的格局，也能有办法破解这融合幻境。

想到小春，姜汀嘴角的笑意也淡了。

所以被吸收了，是什么意思呢，是真的不会再存在了吗？她到现在都有种不真实感，总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来这石头里是做梦，来这幻境里是做梦，昨晚遇到的怪物是做梦，就连在此刻，在这呼吸的每一瞬间，她也依旧觉得虚幻而飘忽。

“你还好吗？”

身边传来眼镜同学关切的问候，姜汀收敛好情绪朝他露出一个微笑，“还好，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方便回答吗？可能会涉及一些隐私。”

陆竟推了下厚镜框，略微有些紧张，但也没拒绝。

“你的名字和年龄，还有家是哪里的，都可以说一下吗？”

没想到问题是这种，陆竟愣了下点点头，他开口道：“我叫陆竟，今年19，家在淮阳。”

淮阳，姜汀没听过这个地点，她又问：“那你初中是在哪里读的，学习成绩怎么样，为什么高中选择来这里上学，还有高中这几年的班主任你都还记得是谁吗？哈哈，问题有点多，你不介意的话都可以回答一下，想到什么说什么也可以。”

陆竟学着姜汀的姿势靠在墙壁上回忆，他说：“初中是在淮阳一中，这是我们那最好的中学，学习成绩的话一直都是年级前几，中考的时候发挥失常没考上我们那的一高，所以爸妈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说是师资力量强大，升学率很高，我爸妈对我的学习很看重，只要是能提高我学习成绩的办法，他们几乎都会让我去尝试，也尽所能的为我提供很多外力上的支持，有时候压力就还挺大的……”

“咳，我好像扯远了，我高中的老师其实对我也挺好的，高一班主任是我的数学老师，因为我比较偏科，我数学比较好，所以他还让我当了课代表，还经常安慰我说人都是多元化的，文学类的科目成绩差也没什么的，有些人就是天生要与数据打交道的，他说很期待我以后会成为一个大数学家。我高二的班主任庄老师也很好，她知道我偏科严重，也了解了班里很多同学都有我这样的情况，她利用休息时间给我们制定学习方案，还让我们组建了一帮一互助小组，那段时间我的语文成绩确实提高了不少，庄老师说，有时候人际交往也是开启文学情感的钥匙，只有真情实感的喜欢上文学，那才更容易接受它。”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的笑容格外愉悦，这种由心抒发的情感，姜汀也有些被感染到。

她默默听着，在陆竟停下来后插嘴问了句：“那你高中学习成绩怎么样？”

“啊？还好吧，我是偏科，但其他科目都还可以，考试的话每次都能排年级前二十。”

大概是回忆还没拉回来，陆竟答得不假思索。

姜汀点点头，她盯着陆竟眼镜片后的眼睛再次缓缓问道：“所以，你现在是高几？高三吗？可我们不是在高二十八班吗？班主任也不姓庄，还有，你当了这么久的倒数第一，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听到这话，陆竟后背冷汗冒了出来，他呆呆地看着眼前人的眼睛，恍恍惚惚地想，是啊，我明明没有留级，为什么还在高二，我明明那么努力用功学习，为什么会是倒数第一……

不能细想，一细想，陆竟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上了无数次高二了，且次次都是倒数第一，这真是，世界上究极无敌恐怖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