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此人竟还存了这般心思,缪万希心中冷笑。
他见阿玉并未留意此处,草草叠了几折,便将这张纸塞进自己的袖中。
见不得光的东西,也就别想再见光了。
他将其余信件放回椅子上,凑到玉想衣的身侧,问道:“阿玉,你发现了什么?”
玉想衣闻言,思量片刻,慢吞吞伸手指着藏宝图一角问缪万希:“我怎么记得,从前我们看到的图没有这一片呢?是我记错了吗?”
缪万希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仔细回想一番,答道:“我也不记得有此处。我命军士去探寻地宫,也未曾有人上报有与我们所画地图有不同之处?”
缪万希说着话,视线却不知不觉被他指在牛皮纸上的手指吸引住了。
那只手白皙如玉一般,指甲也修的整齐干净,见不到半分瑕疵,肌肤白的近乎透明,唯有靛色血管蜿蜒其上。
但这只手着实太白了些,连指尖都是苍白的,透不出半点血色。
“阿玉?”缪万希心中一慌,下意识握住缪万希的手:“阿玉,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
玉想衣疑惑抬头。
自从在地宫中触碰到那个回血似的祭坛,他便感觉较之前好了很多,之前劳累导致的发烧与乏力也一扫而空。
但是不知是否是方才一只低头想事,想的太入神了些,猛一抬头,他竟感觉眩晕的厉害。
脑海中传来小A的尖叫:“啊——主人你的血条!!!”
还未来得及表达对小A尖锐声响的不满,玉想衣转瞬陷入深沉的黑暗。
——
缪万希及时接住那人,只感觉他又轻减了些许。
玉簪跌落在地,浓黑的乌发散落在肩头,是他身上唯有有莹润光亮的地方,仿佛吸足了他的精魄。
还是这样,即使那人就在怀中,即使他无时无刻不守在那人身边,依然如同追随一缕看不见的风,抓不住,留不下,更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前往何处。
即使他对他从未隐瞒,依然神秘的仿佛谪仙路过凡尘,冷眼旁观一遭罢了。
仿若天外来客,一不留神便会无影无踪。
他快走两步将人安置在床上,手指扣上那人手腕,感受到他虽微弱,却依然未曾停歇的脉搏,才算是松了一半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止不住的颤抖。
言修竹的动作属实太慢了,同样从临淄出发,连云起已到了半日,他为何还没有来到墨城?
缪万希认真思考着,或许只有一个医者是不够的。
听闻京都城内有一太医,给先太后续足了整两年的寿命。
他透过窗口向外看去,似是做好了什么决定。
——
地宫深处,亮如白昼。
缪王下了命令,要求一寸一寸犁地式搜寻,不可错过一处暗格。
暗格至今没有找到,暗器倒受了不少。
这地宫里的机关属实也太多了些,他们大意之下,险些搭进去几个将士的性命,干脆真的一寸寸摸索,三步一火把,凡探查之地,都照的如同白昼。
“什么声音?”
只听有一小兵大喝,周遭人都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地宫深处,竟传来极规律的心跳声,如同一颗巨大的心脏,正在碰碰作响,连云起听着,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攥紧了一般。
——
墨辰坐在房内已有两刻钟。
缪王传信回来,调走了连云起。
在连云起奔赴墨城时,他才知道缪王曾遇了险,而军师为此孤身一人奔赴墨城。
怪不得,连云起带了大批人马出城,又拿着军师令牌要求他守城戒严排查,却阻拦他去见军师核实。
“玉想衣……”
墨辰默念那人的名字,咽喉中泛上的尽是铁锈味。
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被手中之物硌伤。
他低低笑出声来。
该说不愧是如玉公子吗,即使他这几年尽职尽责跟在他身后,从未露出丝毫破绽。
面对危机之时,他依旧可以凭感觉察觉出他墨辰不可信。
只是,他始终不明白,缪万希凭什么?
缪万希又是凭什么,能让那人不惜拖着病体一次次为他耗尽心血筹谋、为他涉险不惜以身入局,从不惜性命?
——
秦琛刚刚挖好一个树坑,种下一棵树,刚刚填上土,还未来得及欣慰的拍拍枝干,一阵狂风吹来,卷起一片沙尘,
他熟练的裹上头,等风过去后面无表情的睁开眼,就见身后刚埋好的一溜树苗全被风吹得断枝倒伏?
想起军师要求的“一千棵树”约定……
秦琛痛苦闭眼。
他这辈子恐怕都回不去了。
——
墨城不远处,箐水侧.湘妃竹林边.飞镜崖。
“废物!”
女子生受了一掌,她略显狼狈的跌在地上,嘴角渗出血来。
“舅父,婉晴知错了……”
女子目光闪过一瞬的狠厉,抬起头时却是一如既往的柔瞬温婉。
此时面纱被人扯掉,那张显露的面容,竟万分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