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他探出脑袋,轻轻叫了声。
门外的刘宁宁正端着水杯经过,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手没拿稳便撒了一些在袖口上。曹熙连忙递上纸巾,“不好意思啊刘姐.......”
“嘶.......”曹熙自顾自地为她擦着手腕上,却发现刘宁宁没忍住倒吸一口气,吓得曹熙赶紧松开了手。
她的手腕上有未消的淤青,因为曹熙意料之外的拉扯,便从袖口里露出一块来。想问的话到了嘴边,他却看到刘宁宁慌乱间垂下手臂遮盖的躲闪眼神。沉默了几秒,曹熙便也装作无事般,向刘宁宁问起了安雅。
“刘姐,你知道安律师去哪了吗?”
“她啊........她上午签完和解协议就出去了。”可能是心理作用,曹熙觉得刘宁宁说话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些,端着水杯的手臂也有点颤抖。
“我早上还看她和当事人签和解协议来着,你不是也在?”
“现在都下午了!”曹熙又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她中午也没回来,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的.......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事啊?”
“等她看到就会回的。”能看出来,刘宁宁并不准备多说,“倒是你,听说你前几天在高架上和人飙车?”
刘宁宁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但曹熙却一瞬间被问住,“哎呀......没有的事,又听我姐说的是不是?”
“我这里庙小,麻烦你乖一点顾好自己,我也好交差。”刘宁宁敲打完他后,抱着文件趁机准备离开。
“好好好!”曹熙说着就想跑路,但却不小心蹭掉了刘宁宁手里的几页纸张。
“行了,我来捡。”她蹲下去时,后颈处又露出一道紫痕。
曹熙眯起眼睛望着那一处,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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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郊外废弃修理厂里,安雅的手腕被麻绳勒出了血痕。
吴欢站在她面前打电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变的激动:“都给我过来!少他妈废话!”他狠狠掐灭烟头,朝地上吐了口痰,“这事没完!”
虽然被绑的是安雅,但吴欢却如同一头困兽般狂躁不安。看他打完了电话却还是不自觉地来回踱步,安雅开口,“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向你保证可以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油污斑斑的卷帘门被风吹得“哐哐”作响,吴欢突然愣住,眼里暴戾的凶光有一瞬褪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迷茫。
沉默间,远处忽然传来断续的汽车引擎声,吴欢慌乱中踢翻了汽油桶,浓烈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安雅盯着他发抖的手,又补了一句:“你先解开绳子,我可以现场草拟一份谅解书同时附带保密的民事合同,双保险,你绝对可以放心。”
“你看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接受。”安雅小声试探着,“不满意的话我也可以改,改到你满意为止怎么样?”
铁皮屋顶在野风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经年沉积的灰尘被吹得从各处的缝隙里漏进来,两人在灰蒙蒙的厂房里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
只有沉默如迷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安雅背靠着生锈的油罐,手腕上的绳子已经勒进皮肉里,暗红的血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极为刺眼。
吴欢沉默了许久,才又蹲在她面前,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折叠刀抵着她的下巴:“现在才求我放了你,不觉得太迟了吗?安律师。”
“你是不是和那婊子一家都以为我好欺负?两百万拿着容易,但有没有命花,那就是天意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安雅连忙解释。
“那是哪样!”他眼里布满血丝,声音开始变得癫狂“那婊子睡过的人都能装满一操场了,凭什么你们抓着我不放?”
“是不是看不起我?”吴欢突然激动,“你们其实都和我爸妈一样,就是觉得我是摊扶不上墙的烂泥,从心底就看不起我对不对!”
“说!说啊!”他突然暴起,扯住安雅的头发,“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都看不起我是吧!”
安雅的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她强迫着自己保持冷静,情急下她想到了吴欢的父母,赶忙改口:“今天签和解书时,吴院长提起过你。”
这句话就像给吴欢手下的动作按下了暂停键。听到那个当院长的父亲在外人面前提起了自己,吴欢抓着头发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
远处传来野狗的吠叫,吴欢松开手,暴躁地踢翻了一个空油桶。“他说什么?”
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安雅趁机继续说:“他很关心你......”话音未落,吴欢又突然暴怒,刀尖抵着她颈侧的皮肤:“放屁!他们只在乎自己的面子!”
“少他妈骗我!“他揪住安雅的衣领,“你们这些人都一样,就该死!”
说话间,吴欢开始向她嘴里塞布条,却一个不注意突然被安雅咬住手指。
“妈的!”吴欢一时吃痛,立刻甩开手。
话音未落,安雅猛地用额头撞向他的鼻梁。他忍着痛,踉跄后退时踩到油渍滑倒在地。安雅趁机一脚踢开油桶,那桶先是撞在吴欢身上,又被弹开,再次撞在铁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吴欢爬起来,抹了把鼻血,眼里有燃烧着的疯狂:“找死!”他随手抄起一根铁管向着安雅走来。
安雅见状拼命挣扎,麻绳被深深勒进伤口,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流下也浑然不知。
就在铁管即将落下时,厂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