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臻刻意慢了些,低眸凝视她腕子间那两串金铃,金铃随着她动作间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似山间清泉,又伴着她婉转柔和的嗓音,挠得他心尖痒。
“殿下!”宋鹤之忽的停下脚,谢臻惊了一下,紧接着展开双臂牢牢托住欲摔倒的宋鹤之。
清隽修长的高大身影笼在身后,宋鹤之指间捏着的团扇掉落,砸在她鞋尖上,引得鞋尖之上那凤头衔珠串轻曳。
“本王……本王方才瞧见昭昭袖上有小虫。”谢臻轻咳一声,缓缓松开握住宋鹤之肩头的手。
他侧头看向远处长廊子,廊间悬着玉坠子随风轻摇,亦如他此刻心尖那阵清风。
宋鹤之听此皱眉,四下瞧了瞧,见袖上并没有什么,登时慌了神。
“有虫?虫在哪儿?殿下快帮妾看看!妾自小害怕这东西……”眼见宋鹤之就要哭出来,谢臻只好眼巴巴安慰。
“昭昭莫怕,本王方才已将那虫赶跑了。”能有什么办法,若不是他心虚胡诌个由头,昭昭也不会这般。
“当真?”见宋鹤之歪着头杏眸圆睁看着他的模样,谢臻低声笑起来。
这傻姑娘。
“不信本王?”谢臻挑眉,那笑似春风和煦。
“自是信的。”宋鹤之点点头,心中还默默琢磨事,念起掉落在地上的团扇,她弯腰欲捡。
“唔。”她吃痛一声,捂着头抬眸,恰与谢臻那双桃花眼对上,二人眸光徘徊交织。
宁王殿下的耳朵根愈发红了,宋鹤之想。
二人一同起身,静默之间只听得见风声鹤唳。
“这扇……不错。”谢臻捏着扇柄打量着,银白缂丝凤栖梧桐图团扇在光下流光溢彩,同她今日穿戴交相辉映。
很是衬她。
“快些走吧殿下。”宋鹤之被这宁王逗笑,拿过团扇掩面轻笑。
谢臻愣怔一瞬,直直盯着那杏眸瞧,那远山眉黛轻佻,两双月牙弯弯如画,他仿若又置身那日西街。
流光面纱之下,他瞧不清女子的笑容,只知她定是欢喜的。
眼瞧着宋鹤之莲步轻移走了几步,谢臻快步追上,几番挣扎终于伸出袖袍下的手。
宋鹤之勾勾唇,只觉掌心一处冰凉,那是宁王殿下的羊脂玉扳指,她亦蜷缩下玉指,虚虚握住谢臻的手。
廊间的芝兰同长风面上皆挂着笑,自是为主子高兴的。
芝兰轻叹,遥望远去两相交融的背影,但愿宁王殿下能将王妃的性子扭转几分。
……
谢臻所言不虚,这銮庭,除却予池殿,合欢台是这庭中最宽敞的殿宇了。
“母后崩逝后,父皇便命人锁了这銮庭。”到底是过于思念先皇后不敢见,还是本就假意一场不愿见,不得而知。
宋鹤之抚上朱红木门之上的铜钉,铜钉之上覆了尘埃,她挪开手捻了捻灰尘,方才想起今日没带帕子。
“小心些。”谢臻说罢,攥过宋鹤之的手,自己则是捏着衣袖将宋鹤之指腹之上的灰尘拭去。
他低眸细细擦拭,也不敢使力,怕弄疼她,他可是见识过的,女儿家皮肉细薄,若是用了力恐的擦破了。
“殿下……”宋鹤之紧蹙着眉,愣愣盯着谢臻的动作,嫁入这銮庭不过月余,宋鹤之从前被教导的礼教规矩全然被谢臻打乱了。
“怎么?”谢臻抬眸,眉眼间含笑。
宋鹤之摇摇头,轻咬的樱唇泛白。
“殿下这般,妾高兴的。”眉头舒展开,转而绽开一抹笑。
谢臻很是受用,满意点点头。
这合欢台的钥匙他自是没有的,正欲摸了腰间的匕首将这铜锁撬开,身旁的宋鹤之已经从一旁搬来了石头。
谢臻无奈叹口气,这傻乎乎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老师那顽固,虽说性子固执,倒也不见得是个傻的,精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