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宋止把全京城符合条件的戏班子都请进宫了。众人诚惶诚恐地走进皇城,低低切切地讨论声此起彼伏。
唯有喜满楼戏班子里的一位花旦不语。
青衣戳了戳她,“想什么呢?”
“我在背台词。”花旦——沈欣淡淡道。
青衣恍然大悟,毕竟这位可是个“关系户”,实力不行,总得努力点。
她跟班主关系比较好,早就打听到了,据说是哪位大人物看到乞讨的她可怜,便把她塞进了喜满楼唱戏谋生。
真是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啧啧啧,才刚进班子没多久,就能进皇城了。
青衣不再打扰沈欣了,转头去跟别人讲话。
——
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使出浑身解数,希望能讨姜以婳欢心,成为御用的戏班子。
可惜无济于事。
姜以婳的视线扫来扫去,希望能找到沈欣。她手都拍疼了。
身旁的小太监尖声喊道:“下一个,喜满楼——《春草闯堂》。”
尾声拉到很长。
姜以婳视线顿了顿,落在了最后面的花旦。
心中已有了然。
一曲戏结束后,姜以婳笑着鼓掌,对身旁的小太监道:“本宫喜欢这个,留下来。其余没演的明天再看。”
“是。”小太监点头道。
“嗯,你从里挑出几个走南闯北,长得好看的,让他们待会过来给我讲讲故事。”姜以婳继续道。
“是。”小太监答应,等把姜以婳送走,就往戏班子那去。
他身高不够,就站在台子上,台下站满了戏班子的人。
朗声道:“今天表演过的,除了喜满楼的其他人都领了赏钱后都可以出宫了。其余人会把给你们安排个宫里的住处,明天还要唱。”
台下众人的表情各异,几个班长愤愤地瞅了眼喜满楼梅班长贼眉鼠眼的样,想不通到底哪里出彩了。
“小人得志。”一个班长唾骂道。
梅班长耳朵灵聪,笑得更放肆了,“那总比不得志的要好。”
“吵什么吵。”太监呵斥道,“喜满楼里走南闯北过的人举手。”
大概七八个人举起了手。
太监瞧了瞧,仔细对比了下脸,指着青衣道:“你,待会跟我走。”
沈欣的心猛然提起,跳如擂鼓。
“嗯……还有你。”幸亏,太监指向了她。
……
“草民也曾游逛重西,那多生山水,有几座山上的巨石远远望过去跟人一样,然而周身的石头却像是被什么破坏过的。嘶,就像是那几个巨石修炼成精后遭遇雷劫,把周身石头都给劈坏了。”
“不错。是蛮有意思的。”姜以婳笑语晏晏,半瘫在软榻上,右手捻着葡萄往嘴里塞。
“轮到你说了。”
纤纤玉手指向沈欣。
沈欣行礼,忍住心里的激动,不卑不亢道:“草民曾跟在一个车队里做厨娘,那个车队专门运送贵州物品。因此常常被人打劫。”
“哦?”姜以婳坐直了身子,左手托腮,面露好奇。
站在一旁的青衣忍不住朝沈欣投出嫉妒的目光。
这人到底撞了什么大运,怎么连讲故事都能夺得皇后欢心。
两人的动作俨然是陌生人的样子,周围人都没有起疑。
沈欣继续道:“一次,车队从南国出发,要把一匹价值千金的绸缎送往京城的某富商人家。路上,领队的发现有土匪跟在他们后面准备打劫。于是领队的心念一动,在土匪动身前一夜,把露宿的驿站给点火烧了,抱着绸缎就骑马跑了。车队里的其他人则在外边假装救火。”
“最后,在富商人家的接应下,领队成功出逃。而土匪以为绸缎被烧坏了,只能走了。”
“那个富商人家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接应领队的?送信的话应该来不及吧?”姜以婳拧着眉头,不解道。
“回娘娘,怕滋生意外,富商的护卫自从接到车队进入本国的信之后,便一直守在那个地方。”
日落西山,夜幕逐渐降临,宫女进来点灯。
姜以婳想要继续问的心思停了停,这个时间点,宋止快要回来了。
可能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最近敌国蠢蠢欲动,宋止因此把办公的地方又搬回了御书房。
听说过几天便要出去巡查军营。
姜以婳挥挥手,“行了,都退下吧。剩下的明儿再说。”
——
“我听苏忠敏说,你今天听了一天?”宋止把她抱在怀里,漆黑的眸子流露着深沉的情绪。
姜以婳点头,“唱得还不错。”
“我现在又出不去。”她晃了晃脚踝上的链子,金属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每天无聊得很,只能靠他们讲故事解闷了。”
不在意的语气恍然刺痛了宋止。
宋止手臂不由自主地用力起来,勒得姜以婳有些疼。
“撒开你,痛。”姜以婳拍了拍他的胳膊,宋止后知后觉地松开。
“婳婳。”
“嗯?”
姜以婳有些纳闷,宋止已经很久没这样叫过她的名字了,仰头看向宋止。
宋止表情很僵硬,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再一次地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