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将胖兔子编好,放到王积贵的手心,而后又揪了草来,认认真真编小猫。
胖兔只是练手,憨态可掬的小猫才是她的真本事。
“送给你啦。”沈青将绿色的小猫放到王积贵伸出来的手中,“我编的应该不容易散架,放个一两年是没问题的,当然,玩儿过后扔了也可以,反正是些草编的。”
小猫身上带着余温,在掌心上温感明显。
王积贵将手虚虚拢住:“特别可爱,不会扔。”
他后半句话说的很轻。
沈青拍了拍手,抖落草屑,提上宫灯,只听到说特别可爱,便已经值得她开心笑起来了。
她听着宴席那边的动静不若方才热闹,便猜到是有主子离席了,气氛才降下来。
“时候不早,我得先离开了。”沈青朝王积贵服了服身,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便照例挥了挥手,这才转身去找芰荷。
等到持灯的倩影再也看不见,王积贵收回目光,离开此地。
暗处的纪宸情绪早已平静下来,手指轻点,恢复了让人瞧不出喜怒的淡然模样。
观察地久了,他怎么会没发现,这完全是王积贵一厢情愿,沈青压根不接招。
或者说王积贵也没想点破,维持这般联系。
等到两人都走,纪宸也觉得没意思透了,让钱继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并未回到宴席,便直接登上龙辇回乾清宫了。
此后几天,钱继被纪宸数次派去盯梢王积贵在干什么。
对于主子的吩咐,钱继只能称是,且因为有那一晚和皇上的遭遇,他明白皇上想知道什么。
于是报给皇上的,无非两件事,王公公在忙,王公公在把玩草编兔子、草编小猫。
这似乎更印证了纪宸所想的,心中淡笑,王积贵一厢情愿,实在不足为虑。
至于不足为虑什么,纪宸可能也未深想。
后宫中何才人有孕,永寿宫中李家姐妹坐在一起说话,身边唯有石榴在侍奉。
李美人不明白:“姐姐,咱不去害何才人都已经是善良了,为何要出手帮何才人保下这一胎?”
德妃温言道:“因为姐姐觉得,何才人和她腹中胎儿一直无恙,咱们这个皇后才会多思多虑。”
李美人蹙眉:“皇后再有几个月便要生产了,何才人再怎么着能比皇后生得还早吗?”
“糊涂。”德妃毫不留情呵斥,“皇后肚中是男是女还未确定,在未产下皇子之前,她能心安吗?且何才人有孕,皇后却未凭借此功让皇上给何才人提一提位份,由此便可窥见一二。”
“保下何才人,说不定能抢了皇后心心念念的大皇子之位,何乐而不为呢?”
李美人恍然:“那姐姐,若是皇后生下公主,皇后会对何才人出手吗?”
德妃想了想,她也不能给出确凿的答案:“现在的皇后连我也看不透了,比是妃子时更会装模作样,或许会,或许不会。”
李美人垂眸,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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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中,伺候皇后慢慢变成了一件苦差事,八月的时候,皇后的肚子已经相当大了,即便稳婆说会在十月时生产,但瞧那样子,像是会随时发动一般。
自然,皇后的脾气也变得捉摸不定起来,芰荷都深感棘手,唯有沈青,仍让皇后感到满意。
这日,皇后又烦闷起来:“沈青,你说本宫这胎是男是女?”
沈青真诚回答:“最有经验的稳婆说是位皇子,御医把脉也说大概是男孩,娘娘虽梦到公主,但常言道,梦是反的,所以奴婢觉得,定是位皇子。”
皇后焦虑,沈青只能从方方面面佐证怀的是皇子,让皇后稍稍舒心,不然走到死胡同,那才是郁闷死了人。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孩子平安生下,但皇后不喜欢听这句话,只喜欢别人笃定告诉她,她怀的是皇子,她会为皇上生下皇长子。
至于后面若是生下来是位公主,沈青觉得左不过被皇后责罚一顿。
不过那时,都生完了,皇后情绪应该会稳定,能明辨是非,届时,她逃过一劫也未可知。
沈青分神想着,奸臣宠臣大抵就是她这样,只说好话,只说上面爱听的。
不过,奸臣亦是那个祸害遗千年的,她的命应会很长。
皇后听完后呼吸都有序了,她认为沈青说的很对,如果顺利产下皇子,她要重重地赏沈青黄金!
不过沈青这般聊以慰藉的安抚没持续多久,九月份,皇后在坤宁宫消食散步时摔了一跤,羊水提前破了,被宫人很快送进早已准备好的产房。
稳婆、太医接连就绪。
皇上也自下午收到消息便撂下政务,到坤宁宫坐镇,之后太后和德妃赶到。
太后身边,一位素衣女子扶着她,正是贤妃。
到坤宁宫的新妃好奇望去,心中对其身份有了些猜测。
纪宸只一眼便收回目光,皇后生产完,确实到了贤妃解禁的时候。
贤妃如果不对皇后下手,凭着他们的亲缘关系,如何会如此重罚贤妃?
贤妃还是太没规矩了。
不过,纪宸左右望去,好似没见到那小宫女的身影。
沈青此时正陪在皇后身边,一边盯着产婆手上的动作,一边安慰皇后,让她保持清醒。
皇后哀哀地唤着沈青的名字。
沈青镇定自若握上皇后的手:“奴婢在。”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出差错,且妇人生产,几个时辰是打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