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皇家秋狝如期而至。这不仅是皇家例行的狩猎盛事,更是世家子弟与贵女们最理想的接触良机——组队打猎,既能展露才情,又可近水楼台。
今年的秋狝设在京城东郊的平谷,那里山势绵延、林木苍翠,既有开阔的猎场,又不失险峻的山势,是皇家狩猎的绝佳之地。初秋时节,山间薄雾氤氲,微风拂过林梢,带着淡淡的松脂香,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
这场秋狝不仅仅是贵族子弟的游猎场,更是一场象征国力昌盛的皇家盛事。猎场上的每一箭,每一骑,都是在向朝野内外宣示着大裕的武备强盛,风调雨顺。为了彰显皇室的开明自信,这场秋狝不拘男女,皇族子嗣、公侯子弟、京中世家贵女皆可参与,既是狩猎,也是展示才华与胆识。
猎场之外,观猎台上还特设文席,文臣们或赋诗吟咏,或记录盛况,借此颂扬朝廷盛世,歌功颂德。皇帝更会在秋狝后设宴,犒赏勇者,赏赐丰厚,一时间,无数少年才俊、贵女名媛皆踊跃参加,希冀在这场盛会上崭露头角。
而今年,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位远道而来的平禛郡主——陆凌凰。
与其他在场的公子贵女们都不同,她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敌,沾过血的女将。寻常贵公子,怎有她的魄力?
陆凌凰轻装上阵,背着一张拓木弓,单手拽着马缰,微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晨光下泛着冷淡的微光,显得不好接近。她的视线落在远处林间,仿佛这场秋狝不过是她一次寻常的野外巡猎。
自小不在京中长大,她在场上几乎没什么熟识的人。可她的经历——从战场归来的女将军,亲手射杀敌军将领的赫赫战绩——对这些从小娇养在深闺里的京中贵女们来说,简直比猎场里的猎物还要稀奇。
于是,陆凌凰很快被一群驾着马的贵女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面带笑意,眼中藏着掩不住的好奇和兴奋,争先恐后地想要与她组队。
“平禛郡主,我听说您曾在漠燕关,射杀敌将于百步之外,真有此事?”一个穿着湖蓝色骑装的贵女两眼放光,几乎贴到陆凌凰的马前。
“郡主,您战场上杀敌的弓箭,和咱们这次秋狝用的有何不同?”另一个贵女凑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背后的拓木弓。
陆凌凰被这乌央乌央的人围得进退两难,心里一阵绝望。这哪是打猎啊,分明是要把她当猎物围观!
但面上,她依旧维持着完美的笑容,左右逢源:“哎呀,哪有那么神,战场上哪比得上咱们这京中猎场风光好啊。诸位姐妹都是高手,我这点小本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她一边说着,一边暗自盘算着怎么脱身。
然而这些贵女哪肯放过她,一句接一句地问得更紧。陆凌凰无奈,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笑得更欢了几分,干脆顺水推舟地道:“要不这样吧,咱们一起组队,猎场广阔,大家各显神通,如何?”
贵女们顿时雀跃不已,个个眼里亮得能点着火。
围场内的猎角声刚起,山林间的鸟兽便被惊得四散而逃。皇帝楚珩一马当先,身后锦湘王和一众贵族子弟紧随其后,尘土飞扬,浩浩荡荡。
陆凌凰本不想凑这个热闹,独自策马慢悠悠地往另一侧林子里溜达。自小在羽门山随羽门药君修行的毛病,让她一进山林就想看草药。她正低头辨认着一株不知名的野草,忽然听见前方一阵骚动。她抬头一看,险些没把手里的草扔出去。
远处,皇帝楚珩骑在高头大马上,头盔上镶嵌的那颗耀眼东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晃得刺眼。陆凌凰心中暗暗腹诽:这皇帝老儿打个猎,架势还挺足,生怕猎物不知道他是靶子。
忽而,她眉头一动,发现那东珠在强光下微微晃动,似乎镶嵌得并不稳固,仿佛只是装饰性嵌入而非牢牢固定。
正想着,忽听一阵急促的猎角声响彻林间——那是合围成功的信号。
一头巨大的猛兽已被楚珩一行人合围至此。它全身绷紧,獠牙外露,血红的双眼在四周巡扫,喘息声低沉而粗重。四周的猎手们已张弓搭箭,包围成圈,随时待命,只等楚珩一箭定胜。
楚珩策马上前,手中稍弓已然拉满,目光如炬,箭头直指猛兽要害。
然而,就在楚珩即将松弦的瞬间,猛兽忽然发出一声震天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