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早就料到偷袭的后果,辛弈咬牙闷哼一声,眼前一阵发黑,强撑着才没有晕死过去。
“我是真想杀了你。”辛弈软绵无力地倒在楚临的怀中,真心实意地说
辛弈的手臂被萦绕的星轨连同空间扭曲,断骨刺破皮肤,鲜血如熔化的琉璃带着他的温度,浸透楚临洁净的月袍。
楚临无言地托起辛弈扭曲的骨节,如同托起易碎的珍宝,轻握辛弈扭曲的十指,将纯净的仙源慢慢渡入,轻柔地抚平刻骨的伤痛,小心翼翼地接上每一寸断裂的筋脉和骨节。
北斗七曜的威压令辛弈喘不上气,陌生又熟悉的仙源却如春风细雨,发疯似的往他的心脉里涌进。
金瞳中映着辛弈苍白的脸,楚临嗅到他唇间溢出的血腥气,心焦如麻。
他抚上辛弈的面颊,指尖滑触至细颈。
辛弈以为楚临会扼住他的咽喉,就此将他掐死,也算是诛杀堕仙,仙君功德簿上大功一件。
可楚临只是轻抚着他自戕未遂留下的疤痕,他震碎了七曜的威压,温柔得像在触碰即碎的晨露、瞬败的昙花。
雨后初霁般的蓝垂落在楚临染血的胸膛,与银洁胜雪的白纠缠难分。指尖掠过粉碎的手臂时,不知第几次再生的血肉如春芽长出。
恢复如初的右手攥住楚临被血染做黑红的衣襟,辛弈得到了喘息之机,不死心地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楚临迟迟不应答,辛弈自知敌不过楚临,视死如归般咬牙,用额头撞向楚临的鼻梁。
当最后一块碎骨归位,最后一块血肉长好,楚临擒住辛弈的双臂,将人按在怀中。
薄纱拂过二人交叠的手背,悲悯的目光穿透辛弈狰狞的表面,一如他曾注视着万年前,那个跪倒在刑台上誓死不愿屈服的谪仙。
“你……”
话还未出口,辛弈忽而弓身干呕,吐出大团大团的黑血,他的指尖抓挠着云榻,却被楚临握住并起,轻置在胸膛前,而后松手,任辛弈动作。
“别再伤了自己。”
指尖拂过辛弈心口时,带起怀中人一阵微弱的颤栗。
他并未质问辛弈的袭击,遏制着心中的酸楚和压抑的叹息,轻瞥了眼蜷缩在辛弈心口的血藤根茎,适时的将话题转移。
他早些已将血藤的内魂钉在星图里。
楚临柔声问他:“这孽障,你是要留,还是杀了。”
幼小的血藤嫩苗顾不得生死危机,正试图堵住辛弈肩胛处的血流,缠绕上辛弈伤残的双臂,即便被相斥的仙源灼烧的叶枯枝萎、遍体鳞伤,只留下一条光秃秃的断根,仍不知退怯。
方才楚临将辛弈拉进这片他一手开辟塑造的空间时,顺手处理了一些猖狂的血藤蔓枝。
察觉到这血藤的气息与辛弈的血脉相连,便刻意留下了这微小的漏网之鱼。
倒是个衷心的小东西。
辛弈任楚临耗费仙源为自己疗伤,待剧痛消退,他毫不犹豫地在楚临的胸膛下抓出血痕,扯断缠绕在腕处的金光绳索。
如死蛇般的腕间金光复苏,五指呈爪状,在楚临惊慌的目光中深深刺入刚刚愈合的胸膛,硬生生将那根血藤拽出,带出飞溅的血水。
楚临想拦,却被辛弈的眼神制止,只好遏制腰间佩与穹顶星的躁动。
堕仙的血喷溅在穹顶的周天星图中,与星图通感的楚临心头一颤,从未能痊愈的旧伤隐隐作痛,险些维持不住右半身的溃散。
“养着吧。”
他染血的指尖抚着枯萎的藤根,将血滴在血藤的嫩芽上,朝着楚临开怀而笑。
“待他吸够我这堕仙的血,说不定也能为仙君您添些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