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我是要做总捕头的。”宝瓶昂起头,“这一趟沙漠之行我的功夫又精进了。”
魏淑芬歪这头看着她:“你脑子也有点问题,你能做总捕头,你怎么就不想着自己坐上那个皇位?”
“你疯了吗?”宝瓶突然压低了声音。
“我阿爷说过,自古坐在皇位上的人,享天下人供奉,这样的人是长久不得的,因为一个人无论他们多么英明,一件事做久了,他就会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就好像狼要吃羊,老鹰要抓兔子,可是人不是羊也不是兔子。”
“你在说什么?”宝瓶被魏淑芬搞糊涂了,难不成魏淑芬阿爷真是前朝皇裔,他只是不想要那个皇位。
“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掌管着天下万民吗?”魏淑芬问道。
“是啊。”宝瓶坐了下来,魏淑芬脑子好像的确有点问题。
魏淑芬摇了摇头,她伸出双手:“你看我的武功厉害吗?我能要了天下万民的命。”
“你疯了吗?”宝瓶倏地站了起来。
云珠不知道到想什么,她说:“在我们部族,有男首领也有女首领。”
“我说的是力量,我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坐在皇位上的人也觉得皇位有那个力量,只要他在皇位上,就能掌管天下万民的性命,可是你觉得要是要你的命,我和皇位上那个一起有了这个想法,谁会比较快成功?”
宝瓶重新坐了下来,她不明白魏淑芬为什么这么问:“你吧。”宝瓶想到魏淑芬在京城毫不犹豫杀了两匹马,在老虎关毫不犹豫将刘校尉扔下定河,她对于会威胁到自己安全的不管是人还是其他,第一时间就是下杀手,毫不犹豫,魏淑芬行动迅速而果决,每一次都是。宝瓶又想到魏淑芬在巡捕房学习大正律法的那些日子,她总是第一个关注如何杀人而不被判罪,几乎每一个案例,魏淑芬永远都在问:“我能直接杀了他吗?”“这个罪判定了能杀吗?”
宝瓶想到她们在没有到达平沙关的时候,魏淑芬每天去悬赏墙上看画像,在京城她也喜欢看悬赏榜,她最喜欢拎着脑袋回来,对于抓活人的案子她兴趣并不高。宝瓶打了一个寒颤,魏淑芬脑子好像的确有点问题。
“皇帝拥有天下,为什么他的政令还不如我的双手快?”魏淑芬伸出自己修长的双手,这一路上宝瓶亲眼看见这双手杀了多少人。
“一个人犯了罪,要通过官府断案,哪怕是死罪也要刑部审核之后才能执行,皇帝下了政令,哪怕是巡捕房逮捕了人也要通过审判才能定罪,这些流程都是定好的,皇帝并不能想杀谁就杀谁。”宝瓶知道官场的运作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皇权就像——”魏淑芬想了想才问道:“你见过织机吗?”
宝瓶点点头。
“我们穿的衣服,从养蚕开始,抽丝剥茧,织成布匹染出颜色裁剪成衣裳,皇位就是那件衣裳。说起来皇帝高高在上,没有最普通的丝民,就做不成那件衣裳。这天下供养着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同样也可以换另一个皇帝。你觉得现在的老百姓愿意换一个皇帝吗?”
“其实谁在皇位上,老百姓并不在意,他们只要平安稳定的生活。”宝瓶想到逃到深山里的前朝移民。
“丝民是不会管这最后的衣裳穿到谁的身上,可是这中间织布娘呢?裁剪娘呢?你以为这一层层官僚是按照皇帝的喜好安排的吗?”魏淑芬想起阿爷说过的话,“这天下人共同织了一件衣裳,皇帝就是那个要把自己套进衣裳的人,能穿这件衣裳才是皇帝,不能穿就不是。”
魏淑芬继续说道:“那么多一层层一级级的官府衙役,执行的是谁的命令?”
“当然是皇帝陛下。”
“巡捕房是什么?”
宝瓶沉默了,她们听命于总捕头,各地巡捕房各自为政,他们隔几年就会有调动也会进京述职,皇后未必会接见他们,他们见到的是总捕头,甚至于巡捕房和内阁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部门,巡捕房甚少插手政事,虽然现在他们的案子几乎都是和朝廷成员有关。
魏淑芬看了她一眼说道:“我阿爷说‘巡捕房是另外一个朝廷。’——巡捕房,内阁,皇帝。皇帝手里有巡捕房,巡捕房监察百官,百官控制着皇帝。”
欲知魏淑芬如何看待皇位,且待下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