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几乎都在正魔两道的围剿度过。
他们全为《玄阳经》而来,一路追兵的阵仗之大,跟我前世被追杀时不相上下。
厉剑寒好几次想独自引开他们。
都被方诸等人拦下了。
我也不同意。
孤身亡命的滋味我前世尝够了,虽然前世厉剑寒亏欠了我太多,但我却不想让这一世的他再走我当年走过的血路。
追杀我们的正道弟子里,有不少是当初我和方诸刚下山时庇护过的旧识。
方诸认出他们后气得发抖,非要我即刻传信请师父出山主持公道。
我坚决摇头。
前世师父就是在这次江湖纷争中丧的命,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下山的。
但我没想到厉剑寒也会帮着劝。
他收剑坐在篝火边,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都敲在我心坎上。
我的心里泛起了难以名状的涟漪。
我跟上一世的他同门相残至死方休。
反而在这一世有了默契。
逃亡第十日,暴雨如注。
我们借着雨幕甩开了追兵,躲进山间的一座破庙。
长明环顾四周,看见四面庙墙残破,雨水沿着缝隙不停往里泼。
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掏出一块硬饼掰成几份递给我们。
“都是我拖累了诸位。”
说完便抱起墙角的霉烂稻草,仔细填进墙缝。
漏进来的雨水确实小了些。
可长明眉头越锁越紧,显然仍不满意这破败环境。
我嚼着饼子看他忙碌。
其实,这里比起我以前独身逃亡时露宿荒野,已是好太多太多了。
那个时候在外连干粮都没有,饿得狠了,经常抓把草根就往嘴里塞,也不管自己当时胃病本来就已经很严重了。
所以后来,我的胃就彻底坏掉了。
一吃东西就疼得死去活来。
“这都是小场面了。”
我解下腰间的酒馕,“想当年,我被江湖各派围追堵截,每天晚上都睡在树杈上,别说干粮了,连一口水都得和野鸟抢……”
庙里突然安静得只剩落雨声。
长明他们捧着饼子呆呆望过来。
檐角漏雨滴啪嗒打在肩头。
我这才想起来,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咳……以前茶馆那儿听到的段子。”我忙仰头灌下一大口酒。
众人这才松口气,继续窸窸窣窣啃起干粮。
只有厉剑寒攥着面饼不动。
他低垂着眉眼,薄唇抿得发白。
其他同伴没听懂迟瑾的话,可他却听懂了。
原来……那时候的迟瑾,一个人吃了这么多的苦。
可当时自己为了报复罗刹教只顾闭关修炼。
从未关心过迟瑾在山外的生活。
厉剑寒喉间一阵发紧。
肩口钝痛也突然尖锐起来。
方才断后中了暗器,伤口还没处理,正随呼吸撕扯着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