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柄剑,分明是早该被熔成铁水的秋水剑!
“这剑怎么会在你这里?”我冲口而出。
厉剑寒瞳孔微缩。
下意识将剑往身后别去。
但这个举动太刻意,在我看来完全是欲盖弥彰。
“厉剑寒,你为什么会有这柄剑?!”我忍不住又逼问一句。
“找高宴买的。”
他喉结滚动一下,“下山前我正好缺把武器,便找他挑了把剑买了下来。”
高宴这不靠谱的!
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抓过来骂上个几百遍。
我明明千叮万嘱要把剑封了熔了,他竟然转手倒卖,还偏偏卖给厉剑寒。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秋水剑兜兜转转,还是落到厉剑寒手里。
那我被它一剑穿心的宿命呢。
会不会也无法避免?
我强撑起力气问,“你给了他多少银子?我出三倍跟你买。”
厉剑寒指节却更加扣紧了剑鞘。
他抿唇,“这柄剑,千金不卖的。”
“你明明还有很多好剑。”
我戳着他腰侧另外两柄钢刃,手指控制不住发抖,“去年铸的游龙,前年的破云,哪柄不是削铁如泥?”
“何必非要留着秋水——”
“那些用着不趁手。”
“胡说。”我心里烦乱更甚。
“破云的原料是师父亲自陪你下山挑的,从锻打到淬火都是他盯着匠人做的,怎会不顺手?”
厉剑寒摩挲着秋水剑的吞口,声音低了下去。
“我就是觉得,秋水……跟其他剑不一样。”
胃部突然痉挛得厉害。
我死死抓住床沿,才没让自己蜷缩下去。
是啊。
怎么能一样呢。
它原本是我送给他的陈情信物。
我曾经把自己的全部爱意都倾注在里头了啊。
冷汗已经把里衣浸透了。
我拼命调整呼吸,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
“你可知道,秋水剑胚乃是铸造者取至亲骨血淬炼而成?是把至凶凶器。”
“它所铸就的剑,出鞘必伤至亲。”
他整个人颤了颤。
秋水“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当他俯下身去捡的时候,我清楚看见他指尖在颤抖。
相识两辈子,我很少见他这般恐慌过。
总算说动他了吗?
下一刻,妄想就被粉碎了。
他慢慢蹲下与我平视,搭在床沿的手指悄然收紧。
“师兄,能不能让我留着它?我保证,今后绝不在你面前拔剑。”
胃里酸水抽搐着翻搅起来。
我弓身抠着雕花床柱,忍不住剧烈干呕。
他伸手欲扶。
却被我扬手狠狠掼开。
“别。碰。我。”
我抿了抿唇,齿缝间迸出的每个字都透着腥苦,“出。去。”
厉剑寒还想说什么,见我死死攥着床柱指节发白,终究只是默默垂落手臂。
“那师兄先好好歇息,我明早……再来看你。”
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后。
我紧绷的肩背瞬间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