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开了舞会,“五四”班级联欢会,竟然又是舞会。不知是因为两年的相识相知,让这些年轻人增加了彼此了解和依赖,让他们孤寂的心靠的更近,还是纯粹因为选择舞会最简单,不需要像其他文艺活动或晚会需要刻意准备和排练节目的原因。这个学期以来舞会是越来越频繁了,除了节日,有时还利用周末临时增加舞会。把桌椅挪开空出场地,把日光灯蒙上一层彩纸,再加上几盒磁带一个录音机就够了。如果再借来一支话筒,联上线,有兴致的走进舞池中心伴唱一两首恩恩爱爱的流行歌曲,或自我陶醉、或黯然神伤、或借机抒情,那气氛就更合适不过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舞会,班上男生的胆子也慢慢变得大了起来,为了不在心仪的舞伴或雪白、或黑亮的鞋子上留下自己的脚印,跟上对方的节奏,也为了让舞姿更优美些,让舞步更合拍些,让心灵更默契些,不少男生女生开始在宿舍里偷偷学习舞步。有向室友学习的,也有照书本图画自学的。一时间,陈光耀、方园、李成玉这几个大帅哥成为了男生宿舍里的香饽饽,时不时被室友不分场合拉上来舞一曲。男生也好,女生也罢,都只想着在某一次舞会上,来一个一鸣惊人,从“丑小鸭”“灰姑娘”变成“小王子”“白天鹅”,引起异性的关注。
随着舞会次数的增多,除了大多数同学舞步越来越娴熟,舞姿越来越优美外,也有那么几对,节奏是越来越合拍,心灵是越来越默契,感情也是越来越炽热,慢慢地,不知不觉中就成了固定舞伴。
王文斌和皇甫静雯的缘分就始于舞会。程秋和柳依依也因为舞会产生了一些误会,发生了一些青春的故事。王卫国,这个花心大萝卜,则借着舞会一次次练习自己的“大胆子”……总之,校园舞会、流行歌曲、青春旋律,给这些离家求学的年轻人枯燥的学习生活增添了瑰丽的色彩和心动的激情。
王文斌和皇甫静雯虽然是老乡,但一个来自于市区大国企双职工家庭,一个来自郊区乡下农村,生活上自无交集。因为湘潭距离星城太近,汽车多很方便,也不用挤一趟车,因此近两年来,除了偶尔老乡聚会外,两人私下交道并不多。王文斌外向,好出风头讲大话,皇甫静雯恰恰相反,内向、稳重,沉默寡言隐忍坚毅,两人性格上也合不到一起,自然平时在班上交往就少一些,更谈不上相互理解。而这一切都因为这个越来越多的舞会而改变。
那是去年底的迎新舞会,王文斌第一次邀请老乡皇甫静雯作舞伴。主要是他才开始学习跳舞,舞步、音乐节拍都不太熟悉,怕和别的女生跳舞配合不好闹出笑话,就选择了这个老乡。他知道这个老乡舞跳得好,舞步娴熟、舞姿优美,无论是慢三、快四,还是伦巴、迪斯科样样都跳得好,而且人性格好,乐于帮助别人。皇甫静雯身高苗条,音乐节奏感强,每一步都踩在节拍上,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如同行云流水一样流畅,跳起快节奏的迪斯科更是像舞池中的精灵一般,深受班上男生的欢迎。第一次试舞,王文斌自然就选择了这个老乡当老师。
王文斌一直无法忘记自己舞蹈生涯的第一次。那次,其实舞会都已经开始几支曲子了,当然走进舞池中心翩翩起舞的同学也不多,毕竟许多同学包括他自己也只是偷偷地在寝室里学过几回。有些胆大的,勇敢地踏进舞池,却也胆怯于自己的舞步,欠缺自信,只敢选择自己室友搭档舞伴,同性相拥,尝试着走起舞步。敢于大胆邀请异性舞伴的并不多,只有陈光耀、方园、李成玉、谭民富等几个男生,舞步熟练敢主动邀请女生共舞。而女生中会跳舞的显然多于男生,或在城镇从小就报名舞蹈特长班的原因,哪怕以前没有接触这些成人舞的,自小对音乐节奏的敏感性和舞蹈基础也让她们触类旁通,很快就熟练掌握交际舞。尤其是皇甫静雯、陈莯鸿、林依婷、李佳星、谷梦娴、柳依依等人,舞跳得好,人又大气,颇受男生的欢迎。
当录音机中再一次传来经典萨克斯《平安夜》这支慢三舞曲时,一直静坐的王文斌再也忍不住了。他走到皇甫静雯面前,微微弯下腰,学着影视中的绅士,作出邀请皇甫静雯当舞伴的姿式。其实皇甫静雯刚刚跳了几曲,邀请她的舞件有男生,也有女生,有会跳的,也有不会跳的,洁白的球鞋上还印上了几道不知是哪个舞伴踩的黑脚印。尽管有些累了,但她一直是一个好脾气,也就应邀而起和这个老乡步入了舞池中间。王文斌怯怯地将左手搭在皇甫静雯肩头,右手弯过去搂住她的细腰,身子却远远的怕挨近她,好像弯腰的虾公有些不自然。倒是皇甫静雯一把拉近了他,或许是因为刚才跳过几支曲子出了些细汗,一股子女性的体香,让灯光暗影里的王文斌竟然头有点眩晕,木木地被皇甫静雯扳直了腰杆。“开始了”,皇甫静雯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踩起节奏,抬起脚步却一下子慌乱地踩在皇甫静雯的脚尖上。“对不起,第一次跳”,尽管平时大大咧咧好出风头,此刻第一步就踩在女生脚上他也还是有点局促不安。“系话得,用心跳”,皇甫静雯用家乡话安慰这个老乡,并且反过来加大了自己舞步的力度,反向带动他。王文斌一边要注意音乐节奏,一边又要在脑海里“演习”寝室里偷偷学的舞步,难免再次踩到皇甫静雯的球鞋上“出洋相”,有时还会拌了她的脚步。好在皇甫静雯对步伐和节奏都掌握得好,始终掌握着主动权,也没有因为王文斌的偶尔慌张打乱节奏。虽然不明不白地“挨”了几脚,白色的球鞋也变的半白半灰,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每次舞会过后她第二天一早都要重新洗刷鞋子。他们马马虎虎地跳到曲终,没有像有一些人一样中途退场。接下来是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来”歌曲一响,王文斌又一次抢上前邀请皇甫静雯。他觉得这个老乡老师当得好,一曲下来自己感觉很好,就想借这次机会把“慢三”攻下来。皇甫静雯也没有拒绝这个老乡的邀请,而是随着歌曲“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人生难得几回酔,不欢更何待……”缓慢优美的音乐节奏中,皇甫静雯放开了身心尽情释放着激情,舞步翩翩,反客为主地拖动着王文斌这个男舞伴……
也是自那次舞会后,王文斌逐渐走近了这个老乡。此后的几次舞会,他都好多次邀请她当自己的舞伴。不知不觉中,班上同学也就认可了他俩的关系,将他们当成了相对固定的一对舞伴。皇甫静雯,这个善良的从不拒绝男生的好舞伴,给其他男生当舞蹈老师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
当王文斌还沉浸在自己第一次邀请同学皇甫静雯跳舞的美好回忆中时,教室里的灯管忽然灭了一半,六根灯管只剩三根还亮着,光线也透过彩纸暗淡斑驳起来。录者机里传来叶倩文恣意洒脱的歌声《潇洒走一回》“天地悠悠,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随着乐声响起,教室门“哐当”一声打开,504室女生带来时装秀。最先进来的是寝室长林依婷,这次的她一反平时娴静淡雅的风格,一头短发,一套紧身的白衬衣配牛仔裤,不仅将她身材勾勒的凹凸惹火,更配合着狂野的迪斯科舞步展示出一个少女的青春激情。紧随其后的是谷梦娴,长发及腰,双眼含情,脸上微微露出蒙娜丽莎式的微笑,像云像雾又像风,让人捉摸不透。陈莯鸿手举一把油纸伞,迈着小步子款款而入,恰似戴望舒《雨巷》中那个江南细雨中的丁香姑娘。柳依依化了淡妆,瓜子脸双眉含水,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古装,楚楚动人如红楼黛玉我见犹怜。王曼瑶理着学生头,穿着民国学生短裙天真烂漫。李佳星手持一卷书,闲庭踱步恰似一个大家闺秀。几名女生随着叶倩文的歌声“红尘呀滚滚,痴情呀深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或身体上下激情舞动,或静坐一角凝目怅望,或手持书卷闲庭碎步,或手举小伞默默彳亍……座位上的男生女生也一下子就被这个与众不同的“开幕式”点燃激情,纷纷和着录音机里叶倩文的歌声打拍子合唱起来。方园、陈光耀、皇甫静雯等人更是跳下场子和他们共舞。方园踩起“太空步”,皇甫静雯、陈光耀甩手扭胯跳起自由舞,王卫国、彭宇飞蹦蹦跳跳跳街舞。“红尘呀滚滚,痴情呀深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相随。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曲子一次次反复,黎可馨、唐卫华、段羽菲、王文斌、刘刚和夏曦也一对对地走进了舞池,旋起了青春的舞步……
一曲舞毕,音乐停了,教室里的灯光全部打开,本期主持人陈莯鸿、陈光耀齐步上前。
陈光耀:初夏的晚风,送来五月阵阵花香。
陈莯鸿:皎洁的月光,洒满夏日菁菁校园。
陈光耀:岁月如诗,句句悠扬。
陈莯鸿:美丽时光,激情满怀。
陈光耀:因为相聚,让我们尽情分享这快乐的时光。
陈莯鸿:因为浪漫,让我们尽情挥洒这无尽的青春。
合:亲爱的同学们,真心的祝愿您,五四节日快乐!
录音机里传来旋律悠扬引人无限遐思的葫芦丝《月光下的凤尾竹》,王文斌迫不及待地邀请皇甫静雯步入舞池。自那次以后,两人或许因为性格相迥,反而互补,益发地相互吸引,感情也逐渐升温。尤其是对于跳舞,王文斌越来越着迷,逮着一切机会,不但自己班上舞会从不缺席,有时学校团委组织的大型舞会、联欢,都会看到他和皇甫静雯相拥起舞的身影。当然,在皇甫静雯的悉心教导下,他的舞步也是越来越娴熟,舞姿也是愈发地潇洒。经历过几场舞会的磨合,两人的配合也日渐“心有灵犀一点通”,舞池里一个眼神就会彼此领会对方的暗示,动作配合行云流水。今晚他俩第一个自信地走进舞池中心,段羽菲、王磊也相拥而起,手拉手走进舞池。还有程秋,也鼓起勇气来到了柳依依面前,学着电影里英国绅士般地弯下腰,左手背在背后,伸出右手邀请,柳依依也是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任由程秋牵手步入舞池,翩翩起舞。这个学期以来,程秋拜师学艺,多次寻找机会和柳依依切磋舞技,几次三番下来,两人也算合拍了。一曲又一曲,舞池里一对又一对舞得甚是投缘,大多都是临时组合舞伴,相对固定谈恋爱的也就那么几对,自然别的同学也不会“不识趣”。王卫国看着舞池里一对对舞得热闹,甚是羡慕,鼓足勇气来到林依婷面前邀请她,“可以跳支舞么?”“刚才那曲自由舞跳的有些累了,下一曲好么?”林依婷刚从场子上下来还没静下气来,只好微微笑着道歉。“哦!”王卫国有些失望地走开,转身来到欧阳面前邀请她,欧阳倒是大大方方地牵着他的手步入舞池中,两人踩着音乐节拍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