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四低下头。
钟老金又道:“等孩子大两岁,让你娘再给你说个贤惠媳妇儿。这两年,你就安安生生的,好好攒家业,不准自个儿沾三惹四。”
钟四点头应下,钟老金才喊老妻商量该请哪些人。
钟四有差事在身,即便他不吭声,也有不少人来贺喜。
不仅村里来了许多他没预料到会来的人,衙门里也过来不少差役,都是跟他打过照面,关系还过得去的,就连柳昭明都来了。
陆氏这段时间劳心劳力,人都憔悴不少,钟四不想让她再为几个为宴席的事情操劳,直接拿银子给钟老金,请他将做宴席这个事儿包出去,宾客到了只等着吃就行。
陆氏想想,应下来。如今外头挺流行这个,这也是一种体面,虽然贵得让她心疼。
钟老金还劝她,“你心疼他做什么,这钱花到这上头总比打水漂强!咱们养活他,如今又给他养活孩子,他给你你就接着,别替他省!”
又悄悄开导老妻,“老四还年轻着,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过,以后他还要娶妻生子的,还得咱们替他筹谋。还有这个小的,后娘怎么样还不好说,这会儿不多打算打算,他跟他爹以后的日子都难!”
钟老金叹口气,分家的时候还想着以后各过各的日子,只有更好的,没有更赖的,他们俩也能过几天松快日子。谁知这才半年过去,就成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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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金请厨子做宴席,陆氏要管孩子,几个媳妇儿乐得轻省,携家带口过来吃席。
钟四抱着孩子出来给大家看看。
钟五陪着他迎客,等开了席,他陪着稍坐一会儿,就跟钟老金和刘信等人打过招呼,说要先走。
江衔月近几日着风,有些不大舒坦,这几天都没往这院来。这边孩子多,身子不如大人强壮,怕过病气给他们。
钟四去灶房端了一大盆肉片汤让他带上,“刚让师傅们从锅里盛的,还滚烫的,你带回去,省得五弟妹还要再做。”
钟五不接,“四哥,我不是跟你客气,只是月儿这几日不大舒坦,大夫说要吃得清淡些,我就是带回去,她也吃不得,看着还眼馋。”
钟四面露疑虑。因着老五送来一只奶羊,弟妹又给孩子做了几件小衣裳的事,大嫂二嫂看在眼里,总爱嘀咕两句。他以为弟妹生病只是托词,不想跟她们打照面,难道是真病了?
钟五哭笑不得,“她确实是身子不舒服,要不小侄子的好事儿,她怎么也要过来的。本来我岳父也要来的,只是家里实在离不得人,才没亲自来道贺。”
江留青晨起送了礼过来,就又回去了。
钟四笑了,“等他长大一点,我带他去给亲家公行礼。”这才放钟五走。
他一走,柳昭明就坐不住了,跟主人家打个招呼,三两步跟上钟五。
啃着鸡腿的小伍摸不着头脑,匆匆将鸡腿啃个干净,跟刘信说了声,又跟钟四打了个招呼,也跟着走了。
是以钟五回家的时候,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两只大尾巴。
闻着味迎出来的沙漏和罗盘都不知道该不该叫唤。
它们俩懵了一下,马上汪汪叫起来,一边叫,还一边扯着钟五的裤腿把他往院里扯。
把江留青都引出来了。
钟五弯弯嘴角,摸摸它俩的脑袋,“好了,都是熟人,快请人进去吧。”
“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这是你朋友?”他看着柳昭明问,“这是小伍吧,一段时间没见,你又精神了!”
小伍被夸得心花怒放,乐道:“哪有,我看您才是年轻了呢!上回来看着还有些瘦气,如今胖些,脸色更好了,这看着哪像四五十岁的人啊!说是三十,我也信!”
江留青摸摸脸,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啊?哈哈,我最近是胖了不少。”
钟五扶额,拉着几人进院子,给他们烧水沏茶的空隙,去正院看看。
江衔月躺在床上,两手揪着床围上坠下来的穗子玩儿,看着有气无力的。
“怎么样,好点没有。”钟五坐在床边,给她掖掖被子。
“我好多了,本来晌午那会儿暖和,我都起来了,爹偏偏不让,说让我歇着,等彻底好了再动弹。我这躺得浑身没有一点劲儿。”江衔月嘟囔。
她其实也没生病,只是连着几日,早上起来就吐,一吃饭也吐,刚开始还以为是没注意喝了冷风的缘故,后来算算日子,她想着是不是有了。
只是大夫把脉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她又怀疑自己的判断。
不管是不是真的,大夫开的药她都没喝,也没让他们煎。
江留青也有这个怀疑,他心里操心,就差不错眼的盯着,这才没在隔壁久待。现在,只有钟五这个糊涂蛋还毫无所觉。
他仔细看看江衔月,觉得她脸色比昨天确实好不少,又问:“荷包蛋吃了吧?”
江衔月点头,“孩子怎么样?取了名字没有?”
钟五取了条被子折了几折放在床头,扶江衔月起来,让她依着。
“看着长大不少,手长脚长的,窝在四哥怀里可乖了。四哥说等他再大些再起大名儿,如今就起个小名叫着,叫平安。”
名字这事儿从洗三就开始商量,也没商量出结果来。这马上都满月了,总不能人家问起来,连名字都说不上来吧,四哥这才拍板,就叫“平安”。
“好名字,希望他平安顺遂吧。”江衔月伸个懒腰,“我觉得我好多了,这会儿日头还好吧,我想起来晒晒太阳。”
钟五道:“日头还好,但有风,晴冷晴冷的,你还是别出门了,想晒太阳我抱你去榻上?那边日头好。”
那不是还要重新把被窝暖热?江衔月摇摇头,“算了,就在这儿吧。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你不舒坦,我在那儿也坐不住,那边有大哥二哥三哥老六他们支应着,用不上我,我干脆就回来看看。”
钟五摸摸她的手心,问:“是不是无聊?我给你拿小玩意儿玩,你想要小石头还是羽毛?我都给你拿来吧,你玩一会儿就休息。”
他说着,把江衔月装宝贝的小箱子抱过来,听她念叨一样,给她取出来一样,直把他睡的枕头都摆满,才停下。
钟五又道:“昭明和小伍过来了,这会儿爹陪着呢。我本来还想着让你瞧瞧的,可今儿个实在不是个好机会。”
江衔月想起身看看,被钟五拦下,“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儿个可冷了,也就炕上暖和点,你可别起来。”
又道:“我下午不能陪你,我把沙漏和罗盘喊来陪你?”
江衔月想想也是,不急在这一时,就道:“别了,它俩如今大点儿,总喜欢咬东西,上回把床单的边咬得不成样子。又不能训他们,一训就伤心,就难过,就垂着脑袋装委屈,我可受不了。还是就让他们在前头玩儿吧。你也赶紧去吧,别让客人久等。”
“嗯,我就在前头,有事你喊一声,我就能听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