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嬷嬷疾步,刚出到院门,便撞上了李员外。
“楠姑,婉儿如今如何?”
被李员外唤作“楠姑”的管事嬷嬷露出一个笑容:“睡着了,夫人陪着呢!”
“睡着了,睡着了好……”李员外喃喃,“这么多天没睡,该好好睡一觉了。”他的眼睛露出一丝狠厉之色,“等睡醒,那些该死的畜生,便统统不复存在,一切便会恢复如往常日子。”
楠姑脸上的笑容浅了一些:“大郎可安好?确是真把黄家小郎弄死了?”顿了顿,“这孩子就是做事太冲动,也太莽撞了,弄死那个小畜生,多的是法子,何须他亲自动手!?”
李员外点点头:“确是冲动了,这次幸亏没留下什么把柄……”
管家从外面匆匆进来,见到两人,面露喜色,快步上前:“老爷,找到那番邦来的驯兽师了。”
李员外大喜过望:“可是能引大兽过场而走,却不伤人?”
管家点头:“是极,我去那杂耍团看过,那大兽钻火圈、走窄凳,从人前走过,温驯如初生羔羊,并不伤人。”
李员外多日来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西市人多嘈杂,畜生终究是畜生,唯恐失控闹事,你记得多找几个壮汉,围在身边,与人隔开,等它从祭坛上走过,即刻带走!”
管事重重点头:“我晓得,这便去办!”
楠姑一并跟着告退。
清幽的花园院门处便只剩下李员外一人,抬脚正要迈步进屋——
一道低沉的男声骤然响起:“李员外。”
那声音仿佛近在耳旁,又像远在天边,凭空冒出,甚是诡异恐怖。
“谁?”李员外一个激灵,倒退两步,环顾四周,却只见周围树影婆娑,沙沙作响,并没有人影。
“李员外……”
“谁?谁在那装神弄鬼,出来!”李员外确信不是幻觉,顿时额冒冷汗,色厉内荏地喝道。
“听说你在找我。”
那道声音依然不知方向,但随着这句话落下,不远处的低矮花丛就传来了一阵窸窣作响。
那里面似乎藏着什么恐怖之物,正在挣脱束缚走出来。
李员外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咯噔一声转身就想逃,但转瞬间想到院子里的妻儿,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细碎的树叶被破开,一只硕大的狗头首先冒出,紧接着是土黄色的脖颈、身躯……一只较寻常土狗大得多的大犬从中走出,一直走到李员外面前。
李员外的脚仿佛被钉在原地一样,惊恐地看着这个大狗,只见对方口吐人言,语气很是傲慢地道:“我便是你家那救命恩人,听说你找我,想要报恩,我便来了!”
走廊横梁上卧着的狸花猫一下子瞪大了猫瞳,站了起来。
喵?
救命恩人,不是自己吗?
林海恩看着下面与金毛体型一般大小的土黄色大狗子,判断了一下彼此战斗力,甩了甩尾巴,重新蹲坐下来。
打得过。
他倒要看看这只狗子冒充他是要干什么。
下方,大狗龇了龇牙,露出红色的牙龈和冷白的利齿,一股腥臭腐烂味道随之扩散:“说吧,你想要怎么报答我?”
李员外彻底愣住了,神色几度变化,好半晌才被对方发出的低沉呼噜威胁声拉回心神,连忙朝大狗作揖:“大仙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眼神却是惊疑不定,上上下下地隐晦打量着。
家中仆人明明说了,救他女儿的是一只棕黑色狸奴,体型有小牛犊般大,这大狗不仅花色不对,体型也不符啊!
大狗感觉灵敏,察觉到了李员外眼神中的怀疑与迟疑,顿时凶相外露:“人,你是不是不愿意报答我!?”说着,腰身低伏,作扑击状,竟是一言不合,就要扑过来咬断李员外的脖子。
李员外霎那间脸色煞白,双腿发颤:“愿意!愿意的,大仙息怒,不知大仙想要什么?只要是老朽家里有的,老朽愿意全部奉上。”
大狗这才重新站好:“算你识相,三日后,会有一个名为‘张延’的道士前来找你,到时候,你把你家在随州、襄州与金州的染坊全部转送给他。”
这一要求出乎意料,别说李员外,连林海恩都惊异了。
他还以为这个大狗要么找李员外要吃的,要么找李员外要金银。
毕竟是开了灵智的,应当知道真金白银,是想要啥都能买到。
染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