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漫山遍野的青翠遮尽热浪,冀星洲走在台阶上,一丝热气也感受不到。风毫无预兆地从四面八方刮过,二人的发丝在半空纠缠不清。
越往上走,越是清凉,冀星洲闷头向前,裸露在外的皮肤因为温度下降而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白日高悬,亘古不变。
部分没有树木遮挡的台阶依旧受到阳光的青睐,只是冀星洲站在光下,却感觉不到任何暖意。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胸腔扩散,冀星洲的脚步越来越慢,在一圈一人宽的大光圈处,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来时的山路。
宏伟的山门,漫长的台阶,淡金色的阳光,皆毫无异常地凝固在原地。
冀星洲偏头看向背上的人,他睡得正酣沉。
冀星洲拖着游长海屁股的手往上颠了一下,继续向上走,目光落在脚下平整的石阶上。
无穷无尽。
他们似乎被困在原地,困在一处凝滞的时空。
冀星洲仔细观察周围,试探性地打出几道灵力,灵力沿着打出方向毫无停留地飘远了,直到自行消散。
没有异常。
停留片刻后,冀星洲始终一无所获,只好继续前进。
走了不知道多久,冀星洲再次抬头的时候,山门变大了些。
近了。
只是考验耐心吗?
宗门在山路上设置考验并不稀奇,他可能是中途无意间触碰到了哪个机关。
但……会这么简单吗?
冀星洲不得而知。
他继续前进。
前进,停滞,原地踏步。
在某个节点上,他浪费的时间似乎太长了,以至于背上的人都睡饱一觉,迷迷糊糊地张开双目。
游长海右手食指微屈,用侧面揉揉眼睛,视线清晰之后,他环顾四周:“我睡了多久?”
冀星洲抿唇:“……有一段时间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自己下来走吧。”游长海语气轻软,带着愧疚。
游长海是群峭碧摩天的弟子,他一定知道这里有什么机关,只要问一句,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游长海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担心你走不动。”
游长海有点不服气了,当即“蹭蹭蹭”往上走了好个台阶,站在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冀星洲:“看,我身体没有你想得那么差。”
“是我小瞧人了。”冀星洲从善如流地道歉。
游长海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冀星洲跟在后面,几步台阶的距离,此时恍如银河,无论冀星洲怎么样努力,都无法接近。
山顶不远了。
游长海没走几步就到了,转头一看,冀星洲还在原地,不知在磨蹭些什么。
他站在原地等待,冀星洲却迟迟没动,游长海奇怪不已,又走下台阶,在冀星洲面前站定,问:“你怎么不动?”
冀星洲弯弯唇角,冲他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些事,不知不觉就停在这里了。”
游长海心中警铃大作,眼睛睁大了不少。
一些事,什么事?
不会是穿女装的事吧!
这人难道在动什么坏心思,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传扬开来。
游长海使劲摇摇头,把脑海中冒出的种种可怕后果晃出去,视线落到冀星洲身上。
突然也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哥俩好似的伸出一条胳膊揽住冀星洲的肩膀:“走,你背了我这么久,我得好好谢谢你。”
话音未落,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冀星洲往前走,原本在冀星洲眼中遥不可及的山门,在游长海的拉扯下,几步路就到了。
走过最后一级台阶的那一瞬间,冀星洲一阵恍惚,再次转头,身后的台阶仍然静静地待在原地,毫无异常。
法术没有对他起作用吗?
游长海拉着他往前走,没注意到冀星洲异样的眼光。
游长海带着他回了住处,在房间的翻箱倒柜地翻找着什么东西。
不多时,他手心攥着一个鲜艳至极的红石头走向冀星洲。
“这是四峰峰主柳自柳长老送的见面礼,是锻打宝剑的好东西,我反正是用不上了,不如给你。”
“很贵重吧。”
冀星洲没有伸手,直直地看着对面因为走过很长一段路而气喘吁吁的游长海,他脸上泛着粉,水墨般晕染到眼尾,唇瓣微张,急促地喘气。
“我也不是很懂,你收着吧,如果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日后也可以送我好东西。”
游长海催促冀星洲赶快收下。
收了东西就可不能再把他的黑历史到处乱传了。
冀星洲接过红石头,低头翻动几下,又抬头看游长海:“你就这么确定我日后能拿得出这种好东西?”
当然了,你可是男主。
不过这种话可不能往外说。
游长海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