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你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啊,娘的嫁妆不够花了。”
黄婉贞:“要不我试着写两篇稿子,投一投?”
黄董氏:“投哪里?”
黄婉贞:“报社啊,最近看了不少报纸,琢磨着,倒不是不可以。”
黄董氏一甩帕子,往门口走去,“没戏,报纸上登的都是皇家昭告,名人策论,从没听说,女人的文章,能上报纸的。”
黄婉贞冷笑,“大清都亡了,哪儿还有什么‘皇家昭告’,我不笑话你,你也别打击我。”
当晚,黄婉贞整理了数十份报纸,提笔写下了一篇短篇小说。
第二天就兴冲冲的坐着黄包车去了邮局。
忙碌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
转眼一旬过去了,投出去的三篇小说,石沉大海。
前几天还在苦恼的黄婉贞,这几天顾不得了,她要为放足手术筹钱。
书画她是不准备动的,倒不是多爱护它们,纯属是她不懂,怕拿出去被人骗。
收拾七八样首饰,有金有玉有银,用绸缎包好,放进布袋里,拎起来就去了前院。
“阿祥,吃饭了吗?”
黄婉贞打着招呼,走到擦黄包车的阿祥旁边。
“吃了,马上可以走。”阿祥笑着道。
黄婉贞点点头,直接上了黄包车。
进了七月,天气越发热了,黄董氏心疼闺女早出晚归的去上课,前几日拖街里的中人,寻了个住家的黄包车车夫。
这车夫得来的可不易,黄董氏前前后后,看了好些个,才定下的,为此,还多付了不少中人钱。
沈君茹是个爱看书的姑娘,黄婉贞不管来的多早,见到她,手中必是拿着书的。
“沈老师早,今天看的什么?”黄婉贞招呼道。
沈君茹笑着放下书,“一本英文小说,很有意思,等看完了,借给你看。”
黄婉贞点点头,“行啊,我本来想找点赚钱的营生,投了三篇稿子了,一点信儿都没有,想着实在不行,就去翻译外国小说。”
沈君茹有些讶异的看着她,“你很缺钱吗?”
黄婉贞点头,“嗯,家里靠母亲嫁妆过活,不日可能要给姐姐招亲,家中只出不进,撑不了多久了。”
沈君茹皱眉道:“原是这样,早知道就不收你学费了。”
黄婉贞连忙摆手,“可别,您收的已经够低了,一点都不收,我也不好意思,舔着张脸过来上课。”
“况且,您还供我一餐饭,细细算下来,不知道是谁亏呢。”
沈君茹温声道:“你倒不必妄自菲薄,你的算术和洋文不在我之下,只是国文差了些,每日有你陪着读书学习,不但心情好了很多,也令我收获不少。”
“我父亲在教育部任职,如果你愿意去教小孩子,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黄婉贞摇头,“我国文那么差,去教小孩子,不是误人子弟吗?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君茹见她不愿,也不多劝,拿出女中时的课本,细细讲来。
沈家人养生,午饭一贯是荤素搭配,今天小梨领来了四菜一汤。
清蒸鲈鱼、炒合菜、砂锅白肉、素什锦和西湖牛肉羹,摆了满满一桌子。
“好久没吃牛肉了,今天有牛肉羹,婉贞多吃些。”
黄婉贞点点头,“你不说,我还没注意,我也好久没吃过牛肉了。”
沈君茹:“国家为保护耕牛,出台了相关法律,一般人杀牛不仅会被没收牛肉,还会被逮捕并处以罚款。”
“这肉,应该是在洋行买的。”
黄婉贞:“原来是这样。”
这个年代,牛比人都值钱。
吃完饭,黄婉贞向沈君茹告假,“附近有当铺吗?我想去当些东西。”
沈君茹:“街头就有一个,我带你去吧,正好出去走走。”
两人从东北处角门偷跑出来,笑呵呵的往街头行去。
“不怕被你祖母逮到吗?”黄婉贞问。
沈君茹:“守门婆子是我妈安排的人,没事。”
黄婉贞:“那你怎么整日憋在家里,不难受吗?”
沈君茹:“留在府上里的孙女,每日都要晨昏定省,你说说,我们还能干得了什么。”
黄婉贞:“孙子不用吗?”
沈君茹:“本来孙子也要的,后来我父亲和叔父极力反对,说那样会误了儿孙前程,我祖父也点了头,祖母这才没要求孙子晨昏定省。”
黄婉贞:“看吧,不是不可以晨昏定省,只是没人为咱们女孩争取。”
沈君茹哀叹一声,“我婶婶的娘家是京城的,她受不了府里的规矩,带着堂妹回娘家住了。”
“在三羊街,住的是三层洋房,可漂亮了,堂妹还能出去上学,真好。”
黄婉贞:“那你们怎么不搬出来?”
沈君茹:“没有理由啊,我们还没分家,父亲说,我们应该在长辈身前尽孝。”
黄婉贞:“那你婶婶和堂妹怎么可以?你不觉得矛盾吗?”
沈君茹:“嗯,我父亲跟叔叔不一样,叔叔曾去欧洲游过学,思想比较西化。我父亲要保守一些。”
“没有父亲的支持,我和母亲出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