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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脑洞番外】感情线/剧透/与正文无关[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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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为自己会有点异样的情绪——哪怕是一丝丝的不自在,或者是本能的回避,但都没有。

“孙夫人,”她轻轻点头,语气温和而自然,“您的耳坠真漂亮。”

孙夫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耳垂上的珍珠,笑道:“是吗?谢谢,你喜欢的话,下次让人帮你带一对。”

“那可不敢当。”林安轻轻一笑,眼神坦然,“您戴着才合适。”

孙立人在旁边看着她,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在仔细琢磨她的态度。

林安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偏头看向他,对上他的视线,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继续同孙夫人寒暄几句,随后便礼貌地告辞了。

她走到露台上,轻轻呼出一口气,望着远处的夜色,嘴角浮现出一丝带着点自嘲的笑意。

原来她真的没有喜欢过孙立人。

她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床上那些情话,说得多了,她自己一度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孙立人有点什么感情?是不是动了心?可现在,她很清楚地知道了答案。

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让她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也有点莫名的荒唐。

——————————

1945年:孙立人的家,清晨。

窗外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落在地板上,光影斑驳。

林安半倚在床头,发丝散乱,眼神有些涣散地盯着天花板,整个人懒洋洋的,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她已经连着几天没有去军部了,哪怕办公室就在不远处,可她就是不想去,完全提不起精神。

“该去上班了。”孙立人坐在一旁,穿着整齐的军装,正仔细地绑着绑腿,声音平静得像是在例行公事。

“……不想去。”林安翻了个身,把被子拉高一点,把自己埋进去,语气闷闷的,“反正也没人真正在乎我在不在。”

孙立人低头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林安,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林安懒洋洋地哼了一声,语调漫不经心:“有什么不行的?反正事情也不会因为我不去上班就停下来。”

孙立人顿了顿,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看着她,声音稍微加重了一点:“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林安没回答,只是沉默地缩在被子里,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以前有什么用?美援委员会的事我管不了,军队的事我也插不上手……所有人都在往自己兜里捞钱,委员长也不可能真的信任我,反正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徒劳。”

孙立人盯着她,看她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个被现实消磨得筋疲力尽的人。

他微微皱眉,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放缓了一些:“你是因为这些才消极的吗?”

林安低低笑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不然呢?”

孙立人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拽住她的被子,把她整个人从床上捞了起来,直接按进自己怀里,让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我可藏不了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点不容置疑的味道,“你要是再这么下去,就真的没救了。”

林安怔了一下,埋在他肩膀里,过了很久才低声说道:“……可是,抚民,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孙立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后颈,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无声地提醒她——

你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

他不会逼她做决定,但他知道,林安不可能真的就这样颓废下去。

——————

1945年

孙立人原本没怎么注意林安的异常。

她本来就不爱笑,话也不多,疲惫的神色在近些日子里成了常态,毕竟这一年下来,所有人都不好过。他只以为她是厌倦了眼下的局势,对前途感到无望,毕竟她几乎每天都窝在他家里,连上班都要他亲自催促。

但当他亲眼看到她扶着桌沿,身体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地弯腰呕吐时,他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回事?”他迅速走过去,一手撑住她的肩,一手递过一张干净的手帕。

林安闭着眼,缓了缓,接过手帕,没什么表情地擦了擦嘴角,声音淡淡的:“没事。”

她的这句“没事”并没有让孙立人安心,反而让他警觉起来。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沉默地观察她的神色。她的手指有些发凉,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甚至透着一丝病态的憔悴。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疲惫,而是一种持续性的消耗。

他眯了眯眼,语气不容置疑:“你到底怎么了?”

林安却只是淡淡地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地说:“孙长官,你别管了。”

孙长官。

他微微怔了一下。

已经多久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他了。

一直以来,她在他身边时总是随意的,甚至带着一点儿……亲昵,至少在床上的时候是这样。可现在,她的语气像是刻意划清了界限,像是把什么东西重新锁回了某个他无法踏入的地方。

他的目光微微一沉,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像是有一种隐约的猜测慢慢浮上来。

他沉声道:“你去看医生。”

林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管起我的健康来了?”

孙立人皱了皱眉,语气低沉:“林安。”

林安顿了一下,眼神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像是在权衡什么。但最终,她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语气仍然是那副淡淡的调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她心里有数?

孙立人却觉得自己心里越来越没数了。

如果她是真的怀孕了——

孙立人盯着她,心里那种奇异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不是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也不是没见过女人面对意外怀孕时的态度,但林安的反应……太过冷静,冷静得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心里有点说不清的烦躁,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我再说一遍,你去看医生。”

林安抬眼看着他,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孙立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忽然有点说不出来。

他心里很清楚,他其实并不只是担心一个“部下”的健康。

但现在,林安的态度比他还要平静得多,仿佛这件事和她无关,仿佛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会惊起她心中的任何波澜。

他沉默了一下,最后只低声道:“不管你怎么想,你都得去看医生。”

林安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低头轻轻地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然后淡淡地说:“好。”

林安从医院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街道上的行人匆匆,暮色映在潮湿的石板路上,泛着微微的光。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诊断报告,指尖轻轻揉着纸张的边角,像是在确认它的存在。

三个月了。

这次,没有任何侥幸的余地。

她迈下台阶,步伐依旧稳当,身后不远处,一个随从模样的年轻军官悄悄跟着她。林安知道,他是孙立人派来的。

她嘴角微微弯了一下,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觉得无奈。

——果然,孙长官还是不放心。

等她推门进屋时,孙立人已经站在客厅里等她了,身上的军服仍然笔挺,双手背在身后,眉头微皱,眼神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林安刚把包放下,外套都还没脱,就听到他问:“结果呢?”

她顿了顿,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报告,随手放到桌上:“你不是已经派人跟着我了吗?”

孙立人没理会她的调侃,只是伸手拿起报告,扫了一眼,指尖轻轻摩挲着纸张,沉默了几秒,随后,他终于缓缓开口:“结婚吧。”

林安低头脱外套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她抬头看着他,眼神平静,甚至还带着点笑意:“为什么?”

孙立人盯着她,语气平稳得像是在谈论某项军事调度:“你怀了我的孩子。”

“然后呢?”林安微微扬眉,语调轻松得过分,“孙长官,你是要负责,还是想要个孩子?”

孙立人皱了皱眉,语气沉稳如常:“两个。”

林安嗤笑了一声,把外套搭在椅背上,语气淡淡的:“所以,这个孩子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孙立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在仔细衡量着什么,最终,他缓缓开口:“我四十五岁了。”

“嗯?”

“结婚十五年,没有孩子。”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

林安闻言,眨了眨眼睛,随即轻轻笑了一下,声音低低的:“所以,你想要这个孩子。”

孙立人没有否认,只是沉声道:“你知道的。”

林安垂眸,指尖轻轻叩着桌面,过了几秒,她抬起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语调缓缓的:“可惜了。”

孙立人皱起眉:“什么意思?”

林安语气淡淡:“我不要。”

空气瞬间凝固了一瞬。

孙立人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林安笑了一下,目光坦然,“我不要。”

孙立人深深看着她,眉头皱得更紧了,嗓音比刚才低了几分:“为什么?”

林安轻轻地叹了口气,单手撑着桌面,偏头看着他,眼神清澈得让人不安:“孙长官,我还是军人。”

孙立人的指尖微微收紧,盯着她,没说话。

“现在是战时。”她的声音仍然不疾不徐,“我没有时间,也没有余地去做一个母亲。”

“……你可以调整。”

林安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谁来调整?委员长?”

孙立人沉默了。

林安轻轻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别开玩笑了。”

她抬起头,看着孙立人,语气温和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会做任何影响自己工作的决定。”

孙立人沉默了一瞬,语气放缓了些:“结婚之后,你依旧可以工作——”

“——那你不如跟你的副官结婚。”林安打断他,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了一些,声音柔和却冷静,“反正,你是想要一个‘稳定的家庭’对吧?”

孙立人深深看着她,眼神复杂,指节微微收紧。

“孙长官,”林安微微一笑,语调轻快,“你比我年长许多,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时代,军人是没有家庭可言的。”

她的目光平静,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不会让这个孩子成为我的牵绊。”

孙立人没有说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林安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语气温和却坚定:“所以,这个孩子不会出生。”

孙立人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摩挲了一下,沉声道:“……你已经决定了?”

林安笑了一下,目光坦然:“是的。”

孙立人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不需要这么急着决定。”

林安笑了一下:“孙长官,这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再不打就打不掉了。”

孙立人看着她,眼神深邃,沉默了几秒,最终缓缓开口:“林安。”

“嗯?”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有没有那么一刻,你犹豫过?”

林安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缓缓开口——

“没有。”

————————

1945年

夜幕降临,桂林的城郊笼罩在一片沉沉的暮色中。这里曾是日军盘踞之地,如今已被国军收复,然而城市的街巷间仍残留着战火的痕迹,破败的建筑在路灯昏黄的光影下投出斑驳的影子。

桂林军区司令部的一间会客厅内,烛火明亮,几位身着戎装的高级将领围坐在长桌旁,茶香氤氲,氛围却略显沉闷。

杜聿明端坐在主位,他的气势比三年前更加沉稳,作为如今统领五十万美械师的“杜系”核心人物,他的眼神中带着沉思,手中摩挲着一支雪茄,却迟迟没有点燃。

在他左手边,廖耀湘身着笔挺的军服,肩上的将星映着灯光,微微闪烁。他如今掌握着十几万精锐部队,虽然表面上仍是杜的麾下,但在国军内部已逐渐形成自己的一派势力。他靠在椅背上,眉头微锁,神色间透出几分隐隐的疲惫。

戴安澜沉默地注视着茶杯中的倒影,自从率第五军再战滇缅,辗转湘粤之后,他已不再是那个英气勃发的师长,而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军团司令,眉宇间添了些许深沉。

而林安,则坐在会议桌的另一端,低头搅动着手中的茶水。她的军衔依旧不高,和眼前这些叱咤风云的将领相比,她仍然只是那个“小虾米”,可她的影响力却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

片刻的沉默后,杜聿明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平稳而低沉:“现在的国军,已不是当年的国军了。”他放下雪茄,眼神扫过众人,“五十万美械师,内战的局势已经隐隐显现。老实说,我并不想和美国人撕破脸,但现在的美援监督委员会,已经成了国军前进的绊脚石。”

林安指尖微微一顿,放下茶杯,抬头看向他,声音沉静:“杜长官,绊脚石?监督委员会的设立,原本是为了确保美援的合理分配,防止内部腐败……现在,为什么会成为绊脚石?”

杜聿明轻轻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语气复杂:“林安,我们不是不承认监督委员会的价值。三年前,如果没有你的体系,美援不会这么快形成战斗力,我的部队不会比其他军系强那么多,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打回华南。”

“但……”他语气一顿,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也该知道,美援监督委员会从来就不是单纯的‘监督’。它的存在,不只是为了管理物资,而是变成了美军控制国军的工具。”

林安沉默。

“我承认,部队里有腐败,甚至可能比三年前更严重。”戴安澜开口,声音低沉,“可林安,你要明白,当一支军队的武器、粮食、后勤都掌握在别人手里,就意味着这支军队的生杀大权也不在自己手里了。”他顿了顿,目光幽深,“你是我们的人,但你服务的委员会,不是。”

林安垂眸,心里泛起一阵苦涩的无力感。

是的,她知道这一切。美援监督委员会最初的目的确实是防腐,可随着杜鲁门政府越来越介入中国事务,委员会已经不只是管理物资,而是变成了美军影响国军决策的一部分。

“更何况……”杜聿明低声道,“美国的政局也在变化。杜鲁门未必能赢得连任,杜威如果上台——”他看向林安,眼神复杂,“你会面临什么,你自己清楚。”

林安抿了抿唇,终于低声道:“我知道。”

“你该走了”

廖耀湘忽然开口,打破沉默:“林安,你该走了。”

林安一愣,看向他。

“监督委员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不可能再纯粹维持‘中立’。”廖耀湘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某种笃定,“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它已经成为美国势力在国军中的一部分。而国军已经开始排斥这种力量。”

他的眼神很深,仿佛能穿透她的所有伪装:“继续留下来,你只会成为牺牲品。”

“可是……”林安的指尖微微收紧,低声道:“如果我走了,美援体系可能会彻底失控。国军内部已经没有别的制衡力量了。”

“那是迟早的事。”杜聿明缓缓道,“你在,顶多还能撑几个月,你走,可能更快。但结局不会变。”他的语气低沉,“华南反攻成功之后,蒋委员长已经决定不再接受美军的制约,而是要让国军完全收回对美援的自主权。”

他顿了顿,眼神微微一暗:“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违逆的决定。”

林安的心,沉了一下。

她忽然意识到,这场战争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局面了。她曾以为可以用制度、监督、规则来改变国军,但如今,国军已经壮大,已不愿再受掣肘。她的存在,从曾经的必要之恶,变成了如今的眼中钉。

她忽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这三年,到底是成就了什么,还是终究一无所获。

廖耀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林安,你必须离开。”

林安微微抬头,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三年前曾是她的上司、是她信赖的战术导师,是她暗恋了多年的人。如今,他已成为统领十几万美械师的兵团司令,手握军权,站在国军最前线。而他——和所有人一样,希望她离开。

她突然想笑,可喉咙却发紧,半晌后,她低低地开口:“你们早就做了决定,对吗?”

没有人回答。

她忽然觉得有些累了,目光落在桌上的茶杯,茶水已经冷透了。

“……我明白了。”她轻声道,缓缓起身,“谢谢各位长官的关照。”

她朝众人敬了个军礼,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掠过,最终在廖耀湘身上停了一瞬,然后,毅然转身,走出了会客厅。

门缓缓合上,外面的风带着秋意,吹得她军装微微作响。

她站在廊下,望着远方的夜空,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1942年,被流放到新22师的那一天。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华南的春夜潮湿而温暖,细雨刚停,空气中还残留着水汽。林安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山影,心情复杂。

这场聚会并不愉快。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正被逐步边缘化,曾经无比信任她的杜、廖、戴,如今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他们没有直接反对她,但他们已经不再支持她。

林安沉默地捏了捏掌心,心中闪过一丝苦涩。

——————

1945年,重庆

林安坐在办公桌后,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封电报的边角。字里行间没有任何寒暄,只有简洁的几个字:

——美援监督委员会职位被撤销,即刻生效。

她静静地盯着那几个字,良久没有动作。

这意味着她从国民政府的核心被彻底排除,意味着她无法再直接接触美军,意味着她在重庆——这个曾经她以为自己能够立足的地方,再无容身之地。

她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她不是没想过后路。美国才是最安全的选择,魏德迈、杜鲁门……她在美国有太多可以依靠的资源,她只要去,就能重启一切,甚至还能做她真正想做的事情。她已经在安排了,甚至连去美国的机票都已经找人准备好了。

她会在美国做掉这个孩子,干干净净,毫无牵挂地重新开始。

然而,她的手指却迟迟没有去触碰抽屉里那张已经订好的船票。

她的心里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

这一切,值得吗?

她真的……还能像过去一样吗?

医生的话不断地在她耳边回响——

“你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流产手术风险极大,术后可能会影响生育功能……如果选择终止,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她不是一个渴望孩子的人,但“永远不会再有”这几个字,像一根针一样扎进了她的意识里。

她忽然意识到,她的人生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自己过。

战争、政治、美援、国民政府、美军、情报、任务……她的一生,始终在被推着往前走,从未真正停下来思考过自己想要什么。

她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忽然觉得连呼吸都带着一丝无力。

她太累了。

累到连逃亡都不想再走下去了。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即,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林安。”

她抬眼,看着孙立人站在门口,军装笔挺,神色平静,却带着一丝隐秘的紧张。

“你来干什么?”她语气淡淡的,仍然是惯有的防备。

孙立人走进来,站在她面前,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然后缓缓开口:“我已经向夫人提出离婚。”

林安微微一怔,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

他语气平稳,没有任何犹豫:“她已经同意了,只等手续完成。”

林安盯着他,像是在试图判断他的目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她轻轻地笑了一下,语气淡淡的,“孙长官,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改变主意吗?”

孙立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她,眼神深沉,声音低缓却坚定:“林安,嫁给我。”

房间里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林安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目光平静地落在他的脸上:“你觉得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孙立人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沉声道:“我要这个孩子。”

林安的瞳孔微微一缩。

“我四十五岁了。”他看着她,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她没有说话,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桌面的边缘。

“我不会让他流掉。”孙立人继续道,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不想要,我要。”

林安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一直知道孙立人是个冷静、克制、甚至算得上是薄情的人,但这一刻,她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容动摇的固执——甚至是掠夺性的执念。

这个男人已经在战场上拼杀了半生,他的生命中从来只有战争、士兵和命令。但此刻,他的眼神清清楚楚地告诉她——这次,他不会放手。

他可以放弃他的妻子,可以放弃外界的看法,但他不会放弃这个孩子。

林安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逼进了一个死角。

她低头,轻轻地笑了一下,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孙长官,你要的是孩子,不是我。”

孙立人没有否认,只是看着她,语气平静:“你和孩子,我都要。”

林安怔了一下。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缓缓叹了一口气,像是放弃了挣扎。

“好。”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可逆转的意味。

她接受了他的求婚。

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他离婚了,而是因为——

她,真的累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逃了。

—————

1946年,林安生产时,孙立人一直在产房外焦急地等候。这个一向冷静沉稳的军人,面对战场上腥风血雨都能镇定自若,此刻却止不住地在走廊里踱步,手指不自觉地捻着裤缝。他甚至在心里埋怨自己,为什么战场上他能指挥千军万马,而此刻却什么都做不了。

产房里,林安正经历着她人生中最剧烈的痛楚。她咬着牙,手紧紧攥住被单,冷汗浸湿了鬓角。她不是没经历过疼痛,战场上的伤她受过,紧急手术她也挨过,但这一刻,分娩的阵痛让她真正体会到了生死之间的挣扎。

那个时代,生产基本不会使用无痛麻醉,最多只能局部麻醉,甚至很多医生会让产妇尽量自然分娩,麻醉药的使用较为谨慎,主要是为了防止影响胎儿。所以,林安承受的,是最真实的、撕裂般的痛楚。她在宫缩间隙短暂地喘息,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甚至有些后悔——她真的应该选择生下这个孩子吗?

外面的孙立人,等得比打仗还要焦虑。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冷静的人,可听到林安撕心裂肺的喊声时,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他恨不得能冲进去,替她承担这份痛苦。他清楚地知道,她从来不是那种轻易叫痛的人——她在缅甸战场上被爆炸震伤过耳膜,也在重庆的时候发过高烧,甚至连腿上被弹片擦伤都能若无其事地继续指挥。然而,这一次,她痛得几乎哭出来,他才真正意识到——她不是无所不能的,她也是个凡人,也会痛,也会累,也会在生死边缘挣扎。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终于响彻整个房间,孙立人几乎是身体一震。门被推开,助产士出来,轻声道:“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孙立人几乎是快步走进去的。林安已经虚脱了,她脸色苍白,发丝黏在额角,眼神带着生产后的疲惫,但仍是习惯性地想要撑起身体,看一眼孩子。孙立人赶紧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声音难得温柔:“别动,休息。”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虚弱的样子。林安在他的印象里永远是镇定、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漠的女人。可此刻,她的手无力地垂在床边,甚至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孙立人忽然心口一酸,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翻涌而上。

助产士把襁褓中的婴儿轻轻放在林安身边,小小的一团,皱皱巴巴,刚出生的孩子甚至称不上可爱。但林安还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孩子的脸颊。

孙立人沉默地看着她,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她在战场上穿着军服、冷静指挥的模样,那个时候的她是不需要任何人保护的。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在床上时,她大胆而毫不犹豫的主动,像是在与命运抗争。想起了她在一次又一次的政治斗争中坚定而锋利的目光,从来都不曾动摇。

可是现在,她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脆弱得像是一片羽毛。

孙立人低下头,看着她,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轻轻地笑了一下,声音沙哑又微弱:“我居然……生了个孩子。”

孙立人喉结滚动了一下,顿了顿,才低声道:“辛苦了。”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可能从未这样爱过她。不是情欲的爱,不是战友之间的惺惺相惜,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她为了他,承受了这么多痛苦,为他放弃了那么多可能的人生,她甚至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意气风发、无所畏惧了。

他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林安看着他,忽然轻声说了一句:“抚民……”

孙立人怔住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点虚弱的依赖感,让他心头微微一紧。

他低声应道:“我在。”

林安闭上眼,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像是放心了一样,沉沉地睡去。

孙立人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的睡颜,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如果她就这么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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