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已经自觉的抓起了谢伊的手腕,谢伊这回倒没说什么,上次王老大暗室那次,也是沈玉带她上来的,沈玉的轻功面对这堵墙毫无压力。
他踮脚飞身往上,谢伊却注意到贺飞洲还在原地,她立马叫停沈玉:“等一下,还有贺公子。”
沈玉停在半空的墙沿上,居高临下的看向还在下面的人,道:“贺公子,需要帮忙吗?”
“多谢谢姑娘关心,不过,”贺飞洲后退一步,脚尖轻点,转眼就到了另一侧:“在下自己也可以。”
沈玉轻挑了下眉,没说话,也跟着平稳落了地。
谢伊站稳后略显惊讶的看着贺飞洲,道:“没想到贺公子也会武。”
一个来京都有秘密的医师,现在还会武功,她倒是更感觉此人阴谋不小了。
贺飞洲谦虚道:“只是会一些,常年行走在外,总要学些防身的东西。”
谢伊眸中浮光掠动,她没再问,而是看向当前所处的位置,她们下来的这个地方是一处教室后面,地图上显示是在学堂前院。
可能是因为被封了半天,学生们一解封就都出去了,这里很空旷,并没有什么人。
“先去齐响的院子里看看。”
谢伊做了决定,三人就转身去了齐响处。
齐响的院子也很偏,但好在并不难走,沈玉带头走了一会儿便到了。
谢伊看着面前的被翻得一片狼藉的院子和屋子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这是她第二次来,但比起上次的破败的荒芜,现在这样被翻的乱七八杂的泥土和屋子里倒下的书桌、摔碎的砚台让这里显得更加的‘狼狈’了。
“大理寺搜寻都是这样吗?”
“不是,”沈玉开口:“这不是大理寺毁坏的。”
“……是那群学生?”
沈玉抬眼看她:“也不是。”
谢伊眼睛微微睁大:“是齐响自己。”
最合理也最荒诞的解释,齐响自杀前把自己的院子破坏成这样,他是想找什么?或是……隐藏什么?
贺飞洲看着眼前的状况,眼睛轻眯了下,沉默着没说话。
屋子里本就没多少东西,再被这样都砸倒了下来,反而让谢伊搜屋子搜的更容易了些。
侧倒在地的书桌下除了碎裂开的砚台和淌了一地的墨水,还压着几片宣纸。
宣纸有一半已经完全被墨殷湿了,另一半则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谢伊把它抽出来看,只是很普通的文章抄写,连着后面几章都是不同的抄写。
等一下。
这上面写的文字让谢伊感到非常熟悉,很像……很像……那本她送来的笔记里的内容。
对,就是里面的内容。
“沈玉,贺公子。”谢伊把两人叫过来:“能看出来这里面写的文章是什么意思吗?”
她对满文的之乎者也实在是看不太懂。
“是公孙试的《观士论》。”沈玉道:“这一段写的是他登临秦山,看到山下大大小小绵延起伏的群山,想到了天下无数的文人豪士。”
“似乎不太对。”贺飞洲指向下面断开的一行,说:“在下幼时曾背过这篇文章,这一句,不是出自《观士论》,或许是从别处抄的。”
“不过,抄的这句,在下也未曾听过。”
谢伊又把下面的几张都递给两人,全部都是一段名人的文章下跟个了别的地方的抄写融入其中。
不过这些出自其他地方的句子倒是跟原文融入的很好,与其说是抄写,更像是仿写,而且这几句仿写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谢伊不死心的仔细观摩着,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有问题。
窗外忽然起了一阵风,接着透过来了一束细微阳光,刚好斜斜打在谢伊拿到的纸上照亮了几个字。
‘青’‘杀’‘士’‘应’‘自’‘去’
杀、自?谢伊敏锐的捕捉到这两个字,自杀?杀自去,去自杀?
‘杀’这个字来自原文,‘自’是仿写的哪一行,而这个去则是由于透过的光线,让被墨水染到的字清晰了些。
在看下一张同样角度的字,‘该死’,‘去死’
‘去自溢’
‘去教室自溢。’
“摄入迷魂香的人出现的幻觉会有什么特征。”谢伊开口问贺飞洲。
“一般会勾起潜意识里最恐惧的画面,或者听到摄入前听过最多的话。”
摄入前听到最多的话?
那天罗临揍齐响时说的最多的话是什么?
‘你怎么不早点死。’
‘你怎么这么该死。’
单论这些斜着看的文字很难引起注意,但是若耳边听到的都是跟这些字有关的话,那注意程度就会极大的提高。
想到那天发生的一切,谢伊心头不由得震颤一瞬,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连环局!
首先,罗临为什么会那个时候去找齐响,那几个人说罗临因为被人告发欺负齐响所以被罚抄了三天,那告发这件事应该至少是在三天前。
齐响当时说不是他告发,这点谢伊相信,因为被欺负的这么久,要告早就告了,而且学院掌事对齐响的态度并不好,齐响在学堂两年,不会不知道。
还有罗临欺负齐响时经常会提到的话,也是中间最重要的一环。
先是告发,然后是欺负,再之后是她去送书,最后齐响自溢。
这里面最先开始的就是那个告发者。
告发者一定是学堂里的学生,而且他还熟知罗临这一群人,并且非常了解迷魂香的特性。
甚至,他还跟齐响相熟,不然叁绛草怎么会种在齐响的院子里,齐响又是怎么接触到的迷魂香。
谢伊抬眸,脑中清晰的锁定了一个人脸:岳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