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下山比预想中快得多,前后不过半日光景。夕阳已半沉山坳,将天空染成一片昏黄。
令人意外的是,山脚的村民竟仍在原地翘首以待,一见三人的身影,那期待的目光便齐刷刷投了过来。
三人走到近前,老村长早已按捺不住,拄着拐杖急切问道:“仙师们下山了!想必那山上的妖物……已被诸位解决了吧?”
村民们虽未听闻山上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打斗动静,但见三人耗费的时间远超以往那些匆匆来去的仙师,村民猜想应该是交过手了吧,只是这三个仙师厉害一些,收拾得利落罢了。
哪知,恒琰眯起眼,懒洋洋地摇了摇头:“没有。那根本不是妖,我们可不想平白沾染这等不明不白的因果。”
村民们闻言,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继而化作失落,更有几道怨毒的目光直刺过来。
有些村民甚至突然爆喝:“你凭什么说她不是妖!”
“就是!看来还是和之前的废物仙师一样嘛!”
“从她降生那年起,村子就开始水患不断!还说她不是妖!”
“是啊是啊!还有她那双恶心的眼睛!”村民的唾沫星子几乎溅到丁宁脸上。
恒琰对这些早已看惯,此等怨念怕等他们都死了又能成为自己的业绩。他深知此时村民已被执念蒙心,多说无益,索性闭口不言。
可丁宁年轻气盛,他可忍不了。只见他早已涨红了脸,左脚猛地向前一踏,眼看就要发作。肩头却忽地被一只大手牢牢按住。他回头,正对上恒琰微微摇头的眼神。
这时,老村长拿着自己的拐杖重重敲了敲一旁的老树干,声音带着几分疲惫的威严:“好了好了!别吵了!”然后转向恒琰等人,“不怪你们,先前的仙师也是这样。”
说着,他在宽大的袖袋里摸索片刻,掏出一个沉甸甸的旧布钱袋:“这个给你们,就当是辛苦费和路费了。还希望三位回到阁内不要透露这里的情况。”
恒琰心下了然,难怪这村子的悬赏评级会一路飙升到“特等”。他掂了掂钱袋子,又打开看了看,里面的钱虽是白银,也不算少了。几年没有收成的村庄,如何有这般财力?
老村长见他神色,以为嫌少,忙补充道:“你们没有解决我们村庄的问题,这些钱全是看在你们帮我们保守秘密的份儿上给的,多的可就没有了。”
恒琰暗自思忖着,顺手将钱袋揣入怀中,转身便走:“明白的,丁宁、曦和回去吧。”
刚走出村口,丁宁就蹭到恒琰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大哥,真的不管了吗?我不是说那些村民……是清曌姑娘,她太可怜了……”看样子是老毛病又犯了。
恒琰揣着手,脑袋一偏,看向另一边的曦和。
曦和正一脸事不关己地望着天边最后一丝霞光,感受到目光,立刻警觉地闭上眼:“别看我!我可不敢再撺掇你管闲事了……”
看恒琰和曦和的态度,丁宁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知道上次的事其实让恒琰受了很重的伤,不然也不会惊动神主下来,特别是神主对他的警告。
三人默默走了几步,可恒琰觉得不对劲——往日叽叽喳喳的丁宁,此刻竟蔫头耷脑,安静得反常。他悄悄瞥了一眼身边那垂头丧气的小子。
丁宁心里憋得慌,想帮那姑娘,可自己能力不够,可是他又不敢再麻烦恒琰。内心的挣扎让他失去了往昔的活力。
恒琰长叹一口气,叉着腰停下了脚步:“你们凡间有句俗话怎么说的来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丁宁正低头走路,差点撞上他。闻言猛地抬头,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们还有一句话!叫‘无功不受禄’!”
恒琰嗤笑一声:“什么禄不禄的!他们最终所求,不就是解决水患么?钱既收了,帮他们解决便是。不过这‘功’我可不敢当——我们帮的是那姑娘。”
他语气带着一丝鄙夷。这群愚蠢的村民将水患归咎于一个姑娘,甚至起了杀心,恒琰可不敢与之为伍。
他朝丁宁伸出手:“那么短距离,神行你应该受得了吧?”又转向曦和,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笑,“至于曦和嘛……你自有手段跟上,对吧?”
“有个鬼!带我一个能累死你?!”曦和明显有些恼了,这明显是故意刁难她。就算他现在能用些修士的法术加快移动,可又怎么比得上瞬息千里的神行术呢。
“不行就多练,机会难得。我们先走一步,你慢慢来!丁宁,闭眼。” 恒琰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话音未落,两人身影已原地消失,只余一丝微风,和一脸难以置信的曦和。
只一呼一吸之间,恒琰便带着丁宁重新站在了那间简陋的茅屋外。山间已升起薄雾,天色更暗,屋内透出一点昏黄的烛光。
“姑娘,在吗?” 这次是恒琰叩响了那扇的竹门。丁宁在一旁看起来还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