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施施然鞠了个躬,连忙扶起沈淙的双臂,那胳膊在他的两只熊掌里一抓,瘦泠泠的就像抓住一只小猫儿。
“何必这么多礼,我们都在宴会上见过了,您知道,我一直对大清帝国有着浓厚的兴趣和情谊!”康斯坦丁装模作样地说,手却还抓着沈淙的胳膊。他细细体会着呢,男人的胳膊怎么会这么软,就连好多俄罗斯女人的胳膊都没这么软的。
肯定是个女的,他几乎无时不刻地催眠自己。
沈淙感受到康斯坦丁的手指在他胳膊上摩挲着,尽管隔着一层礼服,但沈淙还是被这股力量给刺激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连忙讪讪地笑,说:“很荣幸和您结交,亲爱的上尉。”
一边说,沈淙一边将胳膊从康斯坦丁的手里抽了出来。
康斯坦丁嘿嘿笑了两声,邀请沈淙坐到沙发上,时间还早,不到晚餐时间。达莉娅和几位女仆在他们面前摆上了茶炊,泡上了女皇御赐的红茶。听说这茶叶就是打中国来的。
期间康斯坦丁就直勾勾地盯着沈淙,莫名其妙地笑着,沈淙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竟有些忘记了礼数,在达莉娅刚倒好一杯茶的时候就端起来小抿一口。
“好香!”沈淙惊讶地抬眼,迎上了康斯坦丁骄傲的目光。
“当然。”康斯坦丁凑了过来,“中国的茶叶,专门为您准备的。”
“谢谢您,上尉。”
“瞧您,这么客气,哎哟,这茶杯可烫,您的指尖都烫红了。”
康斯坦丁伸出手取下沈淙手中的茶杯,然后把他的手握在了手里。他的手本身就大,一握就把沈淙的手给握了个满满当当。
这时,沈淙内心的感觉已经不能用“莫名其妙”来形容了,他甚恐惧,自己一定要不是忘了什么俄罗斯礼节,要不就是被盯上了。
不然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在清朝可没有男子之间这么亲昵的,不过沈淙倒也了解些许俄罗斯文化,他知道这些人都信奉东正教,他们男子间有亲吻礼,彼此还会亲嘴儿呢!还好,还好,沈淙内心暗叹,还好没人来亲自己。握着手就握着吧,总比过来亲他的嘴儿要好。
沈淙考取功名后就在翰林院就职后又进了礼部,一门心思扑在公务上,别说婚姻大事,他还没来得及去喜欢一个人。他可不想在这天寒地冻的地儿被哪个野人过来夺走初吻,他也不信教。他默默下定决心,倘若日后有人要来亲他的嘴,他一定会严词拒绝。
只是,此时这人几乎虔诚地握着他的手,倒让他无所适从了。
沈淙干咳两声,佯装镇定地说:“不烫,温度刚刚好。”
“那可不行,您这双美丽的手,娇嫩而温柔,可不能随便糟蹋。”
沈淙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定是自己俄语不过关,把这些话听错了,一定是!
可康斯坦丁居然捧起他的手,轻轻吹拂起来,说真的,要说之前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一牵到这双手,康斯坦丁瞬间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了。这么细嫩的手,怎么会是男人的手呢?嘿嘿,一定是“女扮男装”,哎哟这些中国美人儿,就爱玩这浪漫主义的一套。
康斯坦丁乐滋滋地憧憬着怎么跟沈大美女再续前缘呢,完全忘了自己其实也没牵过女人的手,并且在军营的这几年让他的手长满了茧子,堪比磨砂,谁的手都比他细嫩。
沈淙坐立难安,不知不觉脸已经通红。一旁的达莉娅实在看不过去康斯坦丁这幅失去神智的痴汉模样,连忙走上前去问沈淙。
“使臣大人,要不要来点牛奶?”
沈淙一愣,看向这位高挑的俄罗斯美女,连忙说:“要,要……”
趁机,他抽回了手,哆哆嗦嗦地拿起镊子,往自己的茶杯里加了一块方糖。
嘣咚一声,方糖在红茶里荡开一圈涟漪。
康斯坦丁将沈淙的反应收归眼底,心里乐开了花,幸灾乐祸地想,一定是深情款款的自己险些打破了美人儿的伪装,这小脸儿红的,一定是害羞了。
康斯坦丁望着沈淙,心都快化了。
年少时期他就经常看着画像浮想联翩,纯情的污秽的他都想过,并且想得可带劲儿,如今这人就坐在自己面前,虽说衣服男人打扮,但好歹是长头发,美丽的辫子又黑又长,像黑曜石一般搭在蓝底儿的礼服上,还有这张小嘴儿,被红茶浸润,轻轻地抿着,看起来柔嫩嫩、水灵灵,秋天的浆果似的。
康斯坦丁的目光就差把沈淙给剥了个干净,一时间思绪完全不受控制,那些少年时期的旖旎梦境一股脑儿地全部袭来,他只觉得小腹发热,什么东西不受控制。
坐在对面的沈淙紧张地喝着茶,心想这上尉到底邀请他来干嘛,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进入正题?
但凡俄罗斯贵族与外国使臣私底下结交无非就是生意往来,想在异国开始一段外贸关系来充实家底,沈淙心想这小亲王也应该是打着这个主意,但没想到他来了这人却在上演各种肉麻的戏码,叫沈淙感到恶心的同时寒毛直竖。
既然不是做生意,那就很有可能是受女皇所托,来特意接近自己了,若是这个缘由,沈淙就不得不打起十足的精神来应对,不可有分毫闪失。
沈淙抬头,只见康斯坦丁不断变换着坐姿,反正都要翘起二郎腿,他本身身量高大,沙发在他的折腾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吱呀的声音。他一边换着动作,还一边瞥着沈淙,两人一对上目光,就好像沈淙对他做了什么似的,康斯坦丁浑身打了个哆嗦般地嘴角抽搐了两下,然后又尴尬地望向一边。
饶是沈淙这样修养极高的读书人都不禁暗忖,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