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娥回到楼上,房间的灯光调暗,一脚踩亮窗边角落的复古落地灯,窝进她自己添置的灰色云朵单人沙发里。
她房间原本的家具同陈设她都没有动过,唯独添了这张沙发,当作阅读椅。花梨木的苏式贵妃榻和那些老家具,似乎总有意要规训人的仪态,她坐着不自在。
许娇娥想给刘思旸视频的,今天发生好多事,她还又给陈医生撞见狼狈相。
噢,最重要,她要告诉她的“卧龙”姐妹,烤红薯是会爆炸的。
柚木小圆茶桌上把手机捞过来,许娇娥才看到秦朝颜的未接电话,大概是她洗澡的时候打过来的。
趁时间还不太晚,许娇娥先给母亲大人回电话。
“宝贝,今天有晚课呀?”秦朝颜很快就接起电话来。
许娇娥默了几秒,无声也无效的小小反抗一下,对过于亲昵的称呼,“没有,刚才洗澡。你找我有事?”
秦朝颜又不高兴听了,又是一样寡淡的语调,好像同她说会儿话无奈极了。
“哦,回回找你都要有事体才行的是吧,真是惯坏你了。”秦朝颜还是刹住车了,一桩闲聊惹母女两个不开心不值当,更不是她本意。
“算了,我现在听你的,得你同意才去你家,个么这么久没去看你你也不晓得来看看我。你弟弟想你讲了好多次,他暑假了,你看这礼拜,周末吧,回来家里吃顿饭。”
许娇娥心上突然软咚咚的,只是嘴上还硬着,“覅瞎讲八讲。他期末考试前我才给讲过重点语法和句型的,哪里就这么久了。”
她再瞧瞧自己敷着纱布的右手,还怎么去那边吃饭。洋相不说,给她母亲大人看到不小题大做,杀回来事无巨细地插手的生活才怪。
“周末我有课,而且,刘思旸回来,我们约了,之前一批陶器的账目还没跟她核对,总之这周没空。”
“我看你就是不高兴来。”
“下礼拜行吧,下个礼拜去。”许娇娥叹气。
“你说的啊,个么宝贝,你早点休息,少熬夜,总是——”
“妈妈!”许娇娥简单粗暴地打断秦女士念咒,“晓得啦,再会。”
本来手背隐隐地痛觉传感,现在她觉得太阳穴都要抽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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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里,一团冲天丸子头的刘思旸声音腻得许娇娥起鸡皮疙瘩,“宝贝~”
许娇娥白眼,“正常点好伐,我要应激了,天晓得我刚挂掉秦女士的电话。”
那头的人笑得屏幕都在抖。
许娇娥有气无力地抬起右手,呐,你看看。
“呀,姐妹你又哪能啊,怎么回事。”
许娇娥屈起一条腿,手搁在上面,人坐正了些,“就是空气炸锅烤红薯呀,鬼知道红薯会爆炸……”
刘思旸几乎张着嘴听完全程,怎么说呢,情绪层层递进,震惊、疑惑到歉疚,“Sorry……”
“你干嘛道歉呀,我是想告诉你当心,我看你还是不要自己搞这些了。”许娇娥作为现身说法者,煞有介事地建议。
对面的马大哈闺蜜还是很歉疚,“都怪我,我明天开窑,我订晚上六点半那趟高铁回来。”
“没那么夸张,但你周末回来陪陪我吧。我妈妈要我回去吃饭,我说你回来了,我们约好了。”
“好闺蜜就是给你当挡箭牌的,你随便用,”刘思旸尖细的声音说着江湖味的豪言壮语,再瞬时反应过来,“诶,你妈妈还不晓得你烫伤啦,个么你这几天怎么照顾自己,不方便的呀。”
许娇娥歪歪头无所谓一笑,“她晓得么才天塌了。也就是洗头发不太方便,嗯,上课不方便用笔,敲键盘慢一点。这几天我去店里洗头好啦。”
“那要每天去医院吗,到底多严重呀,不会留疤吧。”总觉得自己罪魁祸首的人不放心。
许娇娥轻轻嗯一声,“医生说不会,也不用去医院,那个,陈熹今天送我回来的。”
刘思旸愣了一下,大概还在检索信息,对那个不大熟悉的名字。
随即,那边“啊”地叫了两声。
“你摒得住噢!对你的姐妹有秘密了,哼,我是白担心了,忘记你有医生男友了,你们到哪一步啦。”无所顾忌的闺蜜心里头八卦的草疯长起来。
“不是好不好,不是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