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哥儿跟渔哥儿执意要下船找人,王连越气急,又打了梁山两拳,一行人提了行李,去码头旁边的客栈要了间房,便两两结伴,去找人。
“若是两个时辰还找不到,我们就先在这集合,然后,然后去报官。”
清哥儿捏着衣角说道,他想,若是姜岁想在这单独过活,也要委托花家人照顾一下,安顿好再分别,断不能这样就他一个人,让人如此不放心,如此不稳妥。
两家子人都纷纷离开了,梁山捂着脸沉默着,忽然猛踹了一脚桌子,愤然转身消失在大街上。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店小二,被震醒后,后怕的看了一眼掌柜的位置,见掌柜没发现他偷懒,才偷偷骂了梁山几句。
这会日头渐渐升起,正是晒人的时候,大街上的人们回家的回家,躲懒儿的躲懒儿,躺在竹椅上晒太阳的大爷都将竹椅扯到了树荫底下。
梁山走在街上,热的他发慌,本来就急躁的心,眼下更是厌烦,他昨日寻了一整夜,满脑子的担心,害怕人就那么只身出去,遇到危险。
结果呢,结果这姜岁倒是心狠,娇艳的海棠就那么送给了第一次见的汉子。
那汉子还生的丑,脸上长了许多麻点,梁山越想越气,若是真的找见了他,非要骂他眼光差,找下家也不至于找这么磕碜的人恶心他吧。
他抬脚踢了颗石子,石子滚到狭窄的巷子里。
那坐了个人。
梁山看见,身形一顿,咬着后槽牙转身想走,可脚步一动,冲着那巷子走了过去。
早上见姜岁时,他穿着淡紫色衣服,与头上的海棠相得益彰,如今不止海棠花没了,连衣服都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
他正坐在地上揉着脚踝,地上铺着青石板,这地儿寻常没人走,一层灰,他竟然也不嫌弃。
梁山走过去,看见他的惨样子,一肚子牢骚都憋了回去,嘴唇蠕动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蹲下,给他揉脚踝,他的脚踝好像是扭到了,肿了起来,青红一片。
“你就作吧,惯会给自己找罪受。”
梁山低着头,用力搓着他的脚踝,他感受到疼,想躲,但是纤细的腿被抓着,躲也躲不开。
“就会躲,怎么不说话了,昨天不是还挺说的吗?”
“今天早上对着别人也挺会说的,”梁山还是没忍住,话里带着酸意,藏也藏不住的蹦出来,“就是对我没话说。”
姜岁看见他时,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掉,这会又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听到最后一句才弱弱的反驳。
“我没有。”
梁山终于抬起头来看他。
“你哪里没有?”
“就是没有……”姜岁抿着唇,也不过多解释,半响问道,“你脸怎么了,比我脚肿的还厉害。”
“走路撞树上了,别问了。”梁山脸上挂着几分难堪,他慢慢转头,用没挨打的那一面脸对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地上破了一角的石板,轻声说道:
“你跟不跟我回家?”
姜岁愣了会,说道。
“不跟。”
梁山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站起身,脸色难看的可怕,姜岁抱住受伤的腿,努力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我不能生孩子,”他轻声说道,“在楼里每次……之后,都要被灌药……”
“我可以不要孩子,”梁山一怔,脱口而出,“你因为这个,不愿意跟我在一块?”
姜岁哭的伤心,梁山忍不住重新蹲下,抬起袖子给他擦眼泪,姜岁看着他,声音带着哭腔,沙哑干涩。
“县里认识我的人太多了,梁哥,我不想以后你跟我一块,别人说你的不好。”
梁山却突然将人抱起来,不管不顾的往外面走,阳光照在姜岁脸上,姜岁将脚藏进了梁山怀里。
“我什么时候在乎过。”
声音透过胸膛,姜岁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
梁山将人抱去药堂,给姜岁的腿上药,药童在旁边,边给姜岁上药,边看梁山的脸,看了半天,欲言又止,梁山不解的看他,姜岁哭肿的眼睛弯起。
“梁哥,你的脸也擦擦药吧。”
药童趁着梁山出去上药的功夫,突然凑近问道,“好哥哥,你相公的脸是你打的吗?好厉害啊!”
“啊?不是不是,他走路撞树上了,”姜岁连忙摆手,说完又觉得有点离谱,找补了两句,“他那个,脑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