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门是一个临海的城镇,这边很是富裕,街上随处可见穿着丝绸的人,路上行人来往并不急迫,每个人的表情闲时,动作悠闲自得。
街上叫卖的小贩也不似兴义县那样,张着嘴用力喊卖,只是有人问便回一嘴,其余时间便喝喝水看看景。
王连越他们一行人下了船,便与镖局的人分开来,这一路耽搁了有半个月,舟车劳顿,王子尧带着人,亲车熟路的找了个客栈,客栈有下房通铺,上次他来睡的便是这种房间,一间二十文钱,还带热水。
他们带着货不方便,王连越想着要了两间客房,一问价,一间竟然要一百二十文一晚。
梁山跟王子尧惊了,王连越却表情淡定的交了钱。
“今天晚了,我们先休息,待明日再去租个房子住。”王连越边走边说,“这趟出来除了卖货,我还想帮清哥儿打听一下他的爹爹身世,可能要多呆一阵子。”
这间客栈离着码头近,所以住宿的客人大部分是外来人,看见他们拎着货并不觉得奇怪。
“成,上次我跟的跑商队也是租了个宅子,一个月也不过十两银子,比这里划算多了。”
王子尧将花脂拿进王连越住的房间,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了,晚上他跟梁山住一个屋,王连越自己一个人一个屋,顺带着看着货。
屋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王连越点了灯,招呼着店小二买了些便宜纸笔,坐下来开始写信。
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只纸,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第一次坐船竟然有些晕船,什么梁山非要抓鱼差点栽进水里,又或者是水上的日出,又或者是岸边的风土民情,王连越想到哪里便写到哪里。
写完自己的,又开始问候家里,问清哥儿想不想他,肚子里的娃娃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吃饭,大黑和花花有没有欺负它们邻居等等等小事,又是写满了两张纸。
将写好的信塞进信封,封上胶条,王连越唤了热水洗干净,上床睡觉,第二日吃过早饭便出去寻住处。
行李和货便放在屋子里,王连越锁了门,路上先去了一趟驿站,三个汉子不约而同的寄了信出去。
花了两三天找了个合适的住处,便抓紧时间销货,上次王子尧跟着商队,卖了些散货出去,这次又带着王连越去寻那些卖家,没成想人早就搬走了。
三个人无奈,只好自己找了街道摆铺子,同时去打听着哪里的商铺要货的,就这么耽搁着一个来月,终于找到了稳定的商铺。
“许久不见这样的货色了,自从花家不制花脂以后,江南这边,就再也没人能做出这种质地细腻的脂膏了。”
商铺的老板姓黄,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左侧脸颊凹陷处有个痦子,当地的商户们都叫他黄猴儿。
王连越吸取了上次婳颜堂的教训,仔仔细细的打听了这位黄猴儿,人们都说他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虽然会压价,但是从不会不讲信用,这才敢把货拿给他。
“花家?”王连越眼里闪过惊讶与欣喜,他们这也是误打误撞的,打听到了清哥儿爹爹的家世。
“你知道?”黄猴儿听他的语气,有些惊讶,随后便带着怀疑眼神打量着他们,“这不会就是花家的手艺吧,你们不是打北边来的吗。”
王连越连忙解释了花脂的由来,那黄猴儿想了想,突然拿着拳头锤了几下手心。
“是了!早年间他家确实有个哥儿来着。”
王连越连忙打听了住处,收拾了东西一去,才发现那花宅早就换了人住,他敲门去问,开门的门童年龄小,也不知道花家到底搬去了哪里。
只好又是满城打听,为此又耽搁半月。
沿河村已经步入了深夏,树上蝉鸣,夏天闷热,清哥儿不愿意吃饭,但是又怀着身子不敢贪凉,日渐消瘦下去,看着脸色都没有之前水润了。
蔡大妈今儿个回城里了,说顺道去驿站问问消息,清哥儿吃了饭,闲的无事便要去村头坐坐,那边挨着兰玲姐家的菜地,兰玲姐在地里忙活着,他也能跟着说上几句话,解解闷。
村里人不少人都坐在树下乘凉,看见清哥儿来了都高兴,热情的招呼清哥儿过来坐,清哥儿没想到这么热的天,外头还这么多人,想躲也来不及了,只好坐下。
“越小子还没回家呢?走了得有俩月了吧,还是坐着大船走的,这几个汉子有出息,能挣大钱。”
“不止呢,四月走的,这会都七月末了,不知道要赚多少钱回来呢!”
“肚子看着圆,像是怀了个小汉子。”
“几个月了?七个月有了吧。”
“哎呦生的时候正好是秋天,赶上农忙了,这事落在其他家里就是坏事,在你家可就是好事了!”
她们这几家人都承过清哥儿家的情,春天里采花工钱一天给二十文钱,这可比在土里刨食挣得多多了,心里都对清哥儿一家子感激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