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在体内流转的一瞬间,兰龄就紧紧抿起唇,他忍着疼,强行逼迫灵力走过断裂的经脉,那阵灭顶的疼痛也蔓延至全身的经脉。
厉惊春已经感受到了灵力波动,正色起来,走到浴桶之前。
他前世也见过经脉被打断的人,知道经脉一断,人就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更别提还要强行调动灵力。
厉惊春看向浴桶之中,兰龄正闭着眼,身体被热水蒸得有些发红,兰龄后颈在轻轻发抖。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声都不吭。
所有的痛苦都被他锁在口齿之间,自己默默承受。
厉惊春忍不住有些动容。
虽然不知这身体里的是哪位名士,但是有如此坚韧的意志,确实是令人倾佩。
厉惊春愈发有些好奇。
这样的人,绝非籍籍无名之辈,前世自己为何会没有见过?
莫非他并未参加仙门百家那群蠢货对他的讨伐?
倒也不是不可能。
兰龄运转着灵力,只一会儿的功夫,额头上就已经沁出了薄薄的汗珠。
疼。
好疼。
兰龄忍不住想,原来仅仅只是打断经脉这么疼。
那飞升该有多疼呢?
飞升可不仅仅是打断经脉那么简单,虽然兰龄从未见过有人飞升,但是据传,飞升就是脱离凡躯,重新生出仙肉仙骨,不止经脉,五脏,骨骼,筋肉,甚至连皮肤毛发都与凡人不尽相同。
兰龄额头都显出淡淡的粉色,晶莹的汗珠止不住地从鼻梁和眼睫上落下,兰龄浑身疼得发软。
厉惊春一丝不苟地观察着兰龄道灵力走势,一丝涓涓细流般的灵力流过兰龄眉心,厉惊春陡然变色。
兰龄眉心忽然发亮,发热,那一点白色光晕在他薄粉的脸上格外刺眼,于此同时,浴桶里的水流忽然沸腾了起来。
沸腾的水流像波浪一样击打着浴桶,兰龄周身气流狂乱地冲撞着空气,时不时在周围行成灵力暴击,整个房间被一股暴戾的灵气充满。
兰龄闷哼一声,面露痛苦之色,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他身体里狂暴地涌出,厉惊春脸色巨变,挥手打飞两道直击而来的灵气之刃,一只手猛地摸上兰龄的后颈。
手指下薄薄的皮肤炽热烫手,厉惊春能感觉到有狂暴的野兽似的灵力要冲破皮肤,这些灵力要撑爆兰龄道身体!
而兰龄此刻双目紧合,面露辛苦之色,显然正在拼尽全力抵御这股暴虐的灵力。
这股力量简直是想把自己撕裂成碎片!
厉惊春暗道不好,立刻将自身的灵力灌入兰龄道身体,但是灵力刚刚进入经脉,厉惊春就感到一阵棘手。
兰龄身体里的经脉就像是被搅碎的线头,一节断得比一节随,即便是厉惊春,也几乎无法将其捋顺,更不要提兰龄体内的灵气还在疯狂地抗拒这股外来灵气的安抚。
兰龄状况越来越差,身体越来越滚烫,几乎不可控制地细细发抖,厉惊春艰涩地为他安抚体内的灵气气流。
几乎无法想象兰龄是怎么顶着这样的经脉运转灵力的。
二人艰难地坚持了一个时辰,厉惊春一边替他安抚体内的灵力,以防这灵力把兰龄撑爆,一边还要时不时小心那些香他自己袭来的灵力暴击,他现在的身体也只不过是十几岁,面对如此复杂危急的情况,也是有苦难言。
而且他的安抚几乎毫无作用,因为那些肆虐的灵气在兰龄身体里横冲直撞,疯狂抗拒,他根本无法帮助兰龄梳理,只能靠着兰龄自己忍着剧痛压制暴躁的灵力,还要不断催动他们在经脉中运转。
就在二人都筋疲力竭之时,兰龄忽然经脉像是被猛地拓宽,灵力气流仿佛洪水冲塌河岸般毫无阻碍地在自己经脉里驰骋。
一瞬间,兰龄几乎痛的失去了意识,手指紧紧扣住浴桶边缘,用力之大,木桶都被掰断了一块,他指节泛白,忽然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血液在木桶中的水里扩散,不知何时,木桶里的水变回了透明的颜色,那些黑色的药液无影无踪,像是被全部吸收进了兰龄的身体。
厉惊春脸上一丝轻松也没有,叫了几声兰龄道名字,发现兰龄已经说不出话了,虚弱地撑着眼皮,浑身脱力,只能微微动一下手指示意自己在听。
厉惊春感觉空气中的灵力已经弥散,探手把他从浴桶里拉出来,经过刚刚的事,浴桶里湿淋淋的水撒了一地。
兰龄从水中脱离,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他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连忙试着运转灵力。
厉惊春眉心撒上了一层阴影,无论成功与否,在他看来,兰龄的状态都已经很不对了:“我带你去找掌门。”
兰龄终于从那种浑身虚软的状态中缓了过来,扶着他站直,张开手心,语气带笑:“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