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应承满脑子又是愧疚又是奇怪的时候,他听到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很多也很凌乱,还有一个高昂的声音:“你们快点,要在六点之前把屋里打扫一遍。小陈与小李,你们负责卧室,小张,小江你们是大小不的客厅,还有.......”
来人正是房间总管李阿姨,边说边走的李阿姨来到厨房,视线落在应承还没擦干净的泛着清洁白沫的双手,她讶然说:“应先生,您这是在忙什么?”
应承笑了笑:“就几个碗,我顺手洗了。”
李阿姨随即堆进一脸笑:“应先生,您真是太客气了。这些都有人来收拾,根本不用您插手。你这一插手,让他们拿钱怎么好意思。”
应承:“就是顺手,花不了多少时间。我没对何先生说。”
李阿姨松了口气,同时也在想:这人真是劳碌命啊。
不用任何人的传话,也不用打听,只要有眼睛就看得出来,这是桩不对称的婚姻。住着一平十五万豪宅的何暻霖是个超级富豪,应承则是飞上枝头的麻雀。
李阿姨当然觉得应承是命好,但对他也没有那种需要提着一口气的谨慎与刻意讨好。
应承和她本质上同一阶层的人。
李阿姨热心地对应承说:“这房间固定保洁隔天打扫。一周彻底打扫一次。应先生,你看有什么要洗的,重点打扫的,就直接告诉他们。”
李阿姨一指身后的六个劳动力,她们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中年女性。
要重点洗的就是今天的床单。看到那个比雪还白的床单上被溅了一大片油污般的痕迹,应承又忐忑又心疼。
从小养成的节省习惯,让他对东西特别爱惜,更何况这床单上也印着和家具一样的LOGO。
但床单他也不可能让阿姨来洗,他打算还是自己亲自手搓。
应承摇头:“没有。你们就按平时的流程打扫吧。”
李阿姨:“应先生,自从应先生五年前买下这套房,这里就一直由我在管理。您可千万别客气。”
应承只是点头。这个李阿姨看起来像江叔一样,和何暻霖很熟悉,业务与工作也得到何暻霖的认可,他并不打算过多干预。
此时,六个保洁拿着专业的工具开始打扫房间。
应承是闲不惯的人,大家都在忙碌,他觉得自己在这屋里显得很碍事。
应承也拿起抹布,一起打扫房间。无论是沙发,还是茶几,都光可鉴人,他就和保洁一起,开始擦落地窗玻璃。
这房子落地玻璃与玻璃比墙还多,是何洁工作中最大的工作量。
对于应承的主动帮忙,一开始李阿姨还在说:“应先生,您也太客气了,您在一旁指挥着就行。”
但过了会儿:“应先生,您个子高,这窗子也高,您过来帮我们搭把手。”
落地窗干干净净,只有些浅浅的几乎看不到的浮灰,两个保洁拿着专业工具,同时吸附在里外侧,挥动里面的工具,带动外面的工具同时进行。高的地方,如果不踩着凳子,确实两人都够不着,应承倒也不介意帮忙。
只是客厅玻璃太多,三个保洁加上应尘四人,一直擦了五个小时。
李阿姨依然一脸笑,不停地向应承道谢:“哎呀,今天可真是谢谢应先生了。没有应先生,可没有这么快。”
应尘只是点头,保洁一行人走后,应尘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应尘平时也算是干的体力活,这种久站并不会让他感到累的程度,只是凌晨消耗时间过九,现在他站的时间也太长,一直被他忽视的痛感此时放大般的明显起来。
干活的时候,注意力分散,也没觉得多疼,现在一停下来,里面火辣辣的痛感已蔓延到褶皱区。
应承吸了口气,坐沙上更疼,他干脆脱了衣服到主卧浴室冲了个澡,从里出来,钝感的应承就觉得那地方似乎不怎么疼了。
冲了澡后,应承也不穿衣,而是把浴缸放满水,再扯下床单,整个人跨进浴缸,坐在里面用手搓洗起床单来。
床单泡了水,重了好几倍,用洗衣机脱水才是最佳选择,但应承仗着自己体力好,只用两只手把床单拧干,拖到晾晒区晾挂。
此时,何暻霖也正在办公室的电脑上查看监控视频。
对于应承和家政一起打扫了五个小时卫生,他不禁皱起眉头。
然后就看到应承光着上身,拖着湿重的被单走向晾晒区。
有洗衣机烘干机不用,非要手洗。何暻霖转念就理解了应承的潜在心理。
如果说手洗沾上自己东西的床单还有些涉及到私人领域,那么因为没能洗澡,就不睡到床上的这个合法伴侣,大概率在心底,有着强烈不配得感。
十四岁出来打工,家里没有一个成年男性,遇到任何事情不会有人给他出头,有了麻烦,也不会有人给他解决,这不仅是物质的贫穷,更是精神领域的匮乏。
想要什么,都要靠很大的力量才能到手。而轻易获得的东西,反而不敢去接受,觉得自己不配拥有。
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这样潜在心理。
何暻霖这样想,但他对应承的心理剖析只是□□之外的附加。
何暻霖的注意力转向合法伴侣因为拖着重物而鼓起的肌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