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冉觉得一股寒气从背后冒了上来，炸的她头皮发麻。

口罩男在她身后，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呵呵”笑声。

“你能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吗？鼻子……是歪的，眼睛……是不对称的，嘴巴……烂掉了一大半，有蛆从里面一点点的……往外爬……”

“呕……”

在场围观的已经有人在尖叫，更有甚者，当场蹲在路边吐了出来。

人们看向口罩男的眼神已经不再是鄙夷，而是一种掺杂着恐惧和疏离的怜悯。

口罩男还在不停怪笑，然而他手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重。

苏冉冉甚至怀疑，这个人已经疯了。

余光看过去，藏在人群中的几名警察，甚至已经举起了手枪……

可是这人真的该死吗？

苏冉冉并不圣母，如果需要做选择的话，她甚至希望死的是对方而不是自己。

然而以她缜密的思维判断，这人也不过就是一个想要替妹妹讨回公道的可怜人罢了。

他造出这样的声势，引来警察。

牺牲自己造成被迫整容的奇闻，甚至不惜声称自己要当明星，以此博取眼球，得到关注……

这些不过是想让更多人知道，让更多人为他发声罢了。

很快，秃顶也反应了过来。

他双目瞬间赤红，口中大叫着，就要朝他们这边扑过来。

“你是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你这个贱人！蠢货！我说你怎么会带着刀，你是打算杀了我！警察先生，你们看，他要杀了我！他这是谋杀！谋杀……”

娃娃脸警官一把将秃顶拦下，不顾他的挣扎，带上了手铐。

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口罩男，叹了口气。

“周先生，这位王院长涉嫌非法行医，我们会带他回市局仔细调查，这样的结果，您如果满意的话，请麻烦放过这位女士。她看起来和您妹妹差不多大，相信您的妹妹一定也不想看到……”

“闭嘴！你给我闭嘴！”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了口罩男的神经，他忽地更加激动起来。

“满意？我为什么要……满意？你们……把他带回去，不过是关……几天又放了。你当我……之前……没报过警吗？”

他惨笑起来，眼中显出浓烈的嘲讽。

旋即他看向苏冉冉，愧疚之色仅仅一闪，整个人忽地变得无比平静。

他身体缩得更低，手里的刀更稳，眼神中透出一股死寂。

然而那死寂之下，却好似有一种残忍的、偏执的、自我毁灭般的情绪正在酝酿。

苏冉冉听见口罩男贴在自己耳边，悄悄说出了那句。

“对不起。”

苏冉冉的心猛地就沉了下去。

她知道这次口罩男是真的打算杀了自己。

没别的理由，只是想要造出更大的声势。

他想要获得更大的关注，得到更多的社会讨论度。

只要他闹出人命，到时候不论秃顶还有什么背景，司法机构迫于舆论，都只能秉公处理。

苏冉冉的眸光骤然冷了下来。

如果说先前她对这人还有那么些许的同情，此刻也全都烟消云散。

无论在何时何地，无论处于何等境遇，用无辜者的生命来换取自身的公平，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

这人，已经疯魔了，不再值得她的同情。

就在这一刻，苏冉冉忽地就做出了抉择。

在她的余光里，能看见人群中的警察端着枪，投鼠忌器焦头烂额的样子；能看见距离最近的娃娃脸警官，躬身欲扑上来的样子；甚至人群中有母亲捂住孩子眼睛、混乱中有老人跌倒在地的样子……

然而这些都没有她快。

苏冉冉只小声地，悄悄地，用只有口罩男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两句话。

“住手。”还有“滚！”

是的，只有这两句话，三个字。

所有人便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死死看着口罩男的方向。

只见那口罩男忽地浑身微颤，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旋即便不顾形象地滚了出去。

是真的在滚。

他就仿佛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飞速旋转的陀螺，将人群都劈开了一个豁口。

巨大的陀螺不断向前、向前、向前……

然后，滚进了马路上湍急的车流里。

果然是……【流血性车祸】。

苏冉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无比平静。

她抬起手腕，看着腕表上的时间。

11：59’56”，57、58、59……砰！

巨响声与任务完成的系统提示音是同时传入耳膜。

鲜血飞溅，染红了苏冉冉半边脸颊。

12：00。

分毫不差。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串到头顶，苏冉冉再也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这件事，肯定和系统脱不开干系！

可是，如果口罩男的这场车祸是系统强行制造的。

那么她和口罩男的相遇呢？还有口罩男妹妹的死呢？

难道这些都是系统一手安排的？

就连刚刚自己会使用那张【大冒险】卡牌，系统是不是也知道？

难道一直以来，她的行为，都是被系统操控的？

可是她为什么完全没有感觉到？

是系统屏蔽了她的思考？

亦或者，系统像入侵房车一样，早已入侵了她的大脑？

那么她此刻还是苏冉冉吗？

系统，也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