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源实非对弈高手,不过几个回合便入下风,随手抓了两颗棋子扔在了棋盘上:“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傅逸春神色从始至终的淡然,她来不见喜,她走不见悲,只是瞥向棋局时难得展露一丝笑颜。
眼见凤帝消失在夜幕之中,暗处的陆长行方才缓缓踱至桌案前,纵观棋局,明明呈优势的黑子,眼下被杀的片甲不留。
傅逸春笑道:“黑棋输了,君后可认?”
陆长行不由唏嘘:“天意如此,愿赌服输。”
陆长行看向他:“你如今在太学地位超然,把傅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顾不更稳妥?何必非要送去国子监?”
傅逸春整理着棋子,棋子相撞声中,回复他道:“她性情不稳,若知我便是帷帽诗仙,难免会心生自满,仗势而为。反观国子监中风气不正,学生多有攀比之心,彼此钩心斗角,更易磨炼心性。幼时多吃亏,长大才能立的稳。”
陆长行不置可否,但想了想,还是回道:“话虽如此,该插手还是要插手,以免养成阴暗的性子,辜负了你的用心。”
傅逸春点了点头:“臣晓的。”
天色已晚,不宜久留,陆长行准备离去,才行过屏风之后,不料凤帝去而复返,忽然出现在窗外。
三人相顾无言,空气陷入了良久的死寂。
终是傅逸春缓步上前,打破沉默:“陛下可还有要交代的?”
裴源这才将视线从陆长行身上移到傅逸春的脸上:“朕刚刚忘了问你。南阳王近来可有再来打扰你?”
傅逸春摇头:“瞿辰出宫后,日日围着她转,此刻已应接不暇,顾不得臣了。”
裴源了然:“如此便好。”说罢,再次看向陆长行:“可要朕捎君后一程?”
陆长行颔首扶额:“臣谢陛下恩典。”
太学坐落于京城东区,旭日初升时,第一缕朝霞总会率先洒落在太学的藏书阁上,意在天意昭示这片学术圣地。
四周环境清幽雅致,静谧得连车轮碾过地面的窸窣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夜色如墨,车厢内光线漆黑一片,裴源看不清陆长行的眉眼,只是跟着感觉握住了他的手。
陆长行指尖微微一颤,沉默了片刻,反手将女子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臣还以为陛下会因臣冒然出宫,心生不悦呢?”
“朕在你心里,是个炮仗不成?动不动就生气?”裴源默了默:“适才朕与傅逸春交谈,你可听到了?”
陆长行轻嗯一声:“不过要让陛下失望了,臣亦不会呼风唤雨。”
裴源‘哦’了声,情绪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只是慢慢将头枕在了陆长行的肩头。
车厢再次陷入静谧。途径中央街区时,小贩的叫嚷声打破了车厢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