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雨声淅沥,实验室里仪器滴答的声音也被大雨覆盖,那个通缉犯还没醒。
智脑上的卫星通讯一直在打来,是佩特谢尔,他并没有接。
伊奎迩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觉得命运弄人,只是觉得好笑,也觉得讽刺。
讽刺自己背弃的姓,讽刺自己忠诚于仇人不知悔改,讽刺自己的哥哥为了复仇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最后甚至连容貌都将不属于自己。
他看着远处的墓碑,雨水沿着屋檐滑落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
德拉索是特姆家的长子,拥有最纯粹的血脉,并不像他。
雌父当初最疼爱的也是德拉索,尽管德拉索是雌虫而他是雄虫。
他缓缓走出雨幕,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衣服,然后在那块没有刻字的碑前停住。
伊奎迩笑了,慢慢笑出声,笑得哽咽又沙哑,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庞,然后将笑染得悲凉。
“我以为你死了,结果你又死了。”
慢慢收起笑容,伊奎迩从腰侧拔出匕首,蹲下身狠狠插入墓碑,肌肉用力,带着刀刃重重划下。
在手臂的长度停下,伊奎迩垂下眼皮,手指慢慢捏紧。
他低低自语,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呢喃:“我们都是英雄,我们都是叛徒,哥哥,你快乐吗。”
“德拉索是你的哥哥?”
清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伊奎迩沉默着收回匕首站起转身,看见环手站在门口笑着的戚宴,他身后是倒了一片的实验人员,不知死活。
他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或许是雨声太大也或许是这只虫真的很厉害。
伊奎迩不是特别意外,淡淡向戚宴:“不必套我的话,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消息。”
戚宴笑笑,并不意外伊奎迩的反应,他如果在那个手术台上多待一会可能会得到一些实质且有用的消息,但德尤斯说因费尔诺斯正在往他的地方赶。
那就只好加快一些动作,能套出话来最后,套不出话也无所谓。
“至少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并不快乐,相反很痛苦。”
伊奎迩并不说话,只是在雨里沉默地望着他。
戚宴笑容不变:“你们保存他尸体的时候应该有发现他的翅膀和腺体上的伤,陈年旧伤了,算算时间,他那会应该还没成年。”
“明明在得知要被杀的时候负隅顽抗,但心脏被贯穿的时候居然是放松的。”
伊奎迩漆黑的眼睛始终静静地看着他。
戚宴无奈耸肩:“你要不要先进来,就算你的身体受过训练但身为雄虫的话还是比较柔弱的吧。”
伊奎迩瞳孔很快的一缩,身体也僵了一瞬,但依旧没有动作。
戚宴再度带上笑:“王妃冕下好像在找你,他怀着孕激素不稳定,你生病的话照顾难免不周到吧。”
伊奎迩带着冷意深深看了他一眼,还是抬脚擦着戚宴走进实验室,然后一个个探查倒地实验人员的颈动脉。
戚宴靠在门沿上看着他的动作若有所思:“这个实验室看设施和实验品像是格拉尼的,王妃可能一时不会想到这,但找到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没必要探话,我什么都不会说。”伊奎迩动作不停,神情也淡淡,“你可以先关心一下你自己,从你晕倒的那一刻开始,我已经将你在我手上的消息发送给他了。”
他话音才落,不远处就响起直升机和战舰开过的声音。
戚宴了然,戴罪立功,但又觉得有些疑惑:“德拉索一生都在为复仇而活,我以为你见到他的死亡会继承他的遗志。”
德拉索不语,戚宴继续询问。
“因为王妃有了你的孩子?”
嗖——
破空声响起,戚宴微微侧头躲过身后袭来的子弹,爆破声在他前方的培养舱响起,玻璃碎开,绿色的培养液鼓涌而出。
德拉索终于起身,朝着戚宴身后的地方行了一礼。
佩特谢尔来了。
“你知道的还挺多。”
慵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戚宴转身,温和笑了笑:“也没多少。”
佩特谢尔冷笑,招了招手,伊奎迩径直走过戚宴站到佩特谢尔身侧。
“不管你知道多少,留去地狱说吧。”
说完,转身带着伊奎迩离去,十架战舰将炮口全部对准戚宴。
戚宴眨了眨眼,最后问出一句话:“红宝石首领是特姆家长子的事情其他家族知道吗?”
佩特谢尔停住脚步,侧脸露出倨傲的余光:“红宝石首领,不是你吗?”
戚宴嘴角勾起笑,立刻将摄影球放进空间,运起轻功就跑。
离子炮紧随其后在他脚尖炸开,尘土和碎片飞扬,下一发离子炮紧随其后,戚宴漫不经心在轰炸中运着轻功,火光染红了他淡金色的眼睛,却没法烧破他的哪怕一寸皮肤。
闲庭适步地穿梭着,炮弹却突然停住,戚宴疑惑停下脚步,回头瞳孔震颤,心脏猛地一紧。
凌空展翅的军雌掐着佩特谢尔的脖颈,翅膀对准他的心脏,对面是脸色凝重的伊奎迩举着枪。
佩特谢尔仰着头减少吼间氧气的流失,脸色难看:“因费尔诺斯,你想死吗?”
因费尔诺斯并不理他,森冷的血眸扫过轰炸圈,看到站在那里完好无损的戚宴才松了一口气,暴虐的气息收起。
[他怎么来得这么快,你不是说他至少还要二十分钟吗]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戚宴心头一暖,眼神慢慢柔和下来,却也不和因费尔诺斯打招呼,传了个音就运着轻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