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宴当年去法国出差参观过一次凡尔赛宫,作为路易十四的寝宫,不可谓不富丽堂皇。
然而见了特普拉姆殿,凡尔赛宫也显得逊色黯淡。
与其说它是王宫,其实更像是一座城市。
特普拉姆殿占了圣塔斯十分之一的面积,方圆十公里的真空地带将这座空中花园与圣塔斯分割开来。
如果说圣塔斯是伊甸园,那么特普拉姆就是伊甸园里的诺亚方舟。
然而在戚宴看来,也不过是奥吉亚斯的牛圈。
它在宁静中透露着光辉与权势,同时也散发出布条紧裹下久不见天日的烂肉的腐臭。
整座王宫极尽瑰丽,上方的天空碧蓝如洗,云白如雪,娇嫩美艳的鲜花开满每一条道路的两旁,喷泉喷出的水都是香甜的,扑面而来的风也带着芳香。
或许可以赤脚踩在宝石路上,因为特普拉姆不允许一粒灰尘进入。
你可以在这里获得无尽的财富,因为每一面墙壁是由稀有金属打造,每一根柱子里如星河流淌的能量流足够满足一颗中等星一年的能量,在外界千金难求的高级晶核仅供王族们照明,维持着头顶虚幻的太阳。
这座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宫殿,大门装饰着不会凋零的罗曼花,戚宴好似看到了一行字。
通过我,进入无尽智慧之城。1
通过我,进入永恒极乐之地。
通过我,进入万古不朽之灵魂。
特普拉姆殿太大了,大到参观必须得坐着悬浮车行进。
而悬浮车的空间很小,所以少年的声音格外清晰。
萨恩声音清朗干净,带着独特的咏叹调讲述着他在这个地方前十七年的生活。
他神采飞扬地说着他是如何不小心毁掉一个温室,近卫和仆侍们担心他是否受伤,说自己上课不听话,说自己爱上文学的道路,说自己尝试写的诗……
他眼中始终有光,嘴里的口水也好像不会干也一样。
他们再次走过一个长廊,戚宴也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只一边应和着小王子,一边数着旁边的雕像。
全是展翅的雌虫,最短的翅膀也有三米。
屋顶雕着壁画,看得晃眼。
眨了眨眼,调开坐标小地图,第二个坐标就在他的右前方大概一公里的位置。
终于把这个偏殿逛完,戚宴看着不远处那片泛着柔光的花园,眼含期待。
“萨恩阁下,那片花园透露着别样的美感,我是否有荣幸一观?”
萨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神情有一瞬的不自然,但抬头又见那对流光的眼睛,还是点了点头。
“你的审美和特普拉姆殿的设计师很一致,那是特普拉姆殿最大的后花园,一般不怎么正式的约见和聚会都会选在此处。”
“正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在这里解决我们的午餐。”
说着他转头吩咐了旁边的侍从就带着戚宴径直前往。
踩着玉制鹅卵石路进了鲜花缠爬的凉亭,萨恩突然安静下来,目光闪躲,外边喷泉的潺潺水声扰乱着他心脏的节拍,徒添烦躁。
在戚宴作耐心倾听的模样下,最终还是开了口:“卡尔勒姆,我得和你坦白一件事,但你要知道这绝不是出自我的本意!”
“我相信你。”
萨恩终于松了口气,对上戚宴的目光。
“抱歉,其实今天下午我的见面会是见我雌后给我安排的……雌虫,但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我只喜欢你一个雌虫!”
“我会拒绝他,并且向他说明情况。”
看着萨恩认真又带了点惊慌的样子,戚宴脸上的笑都有些无力。
他还以为什么事,搞那么认真。
“没事的,萨恩阁下,王后的安排或许也是为了你好。”
戚宴这番话萨恩会错了意,连着那一瞬的无力在他看来都是戚宴失落和口是心非。
便更加坚定了拒绝欧瑟斯的心。
饭菜很快被端了上来,菜品丰盛,口味各异,食色生香。
旁边的侍从在戚宴右后方介绍着食材来源、烹饪方式和菜品背后的故事,萨恩也总算安静了下来。
戚宴切着肉排,感受着那种熟悉的灵魂震颤,想着怎么“自然”地给自己的手指开个口。
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因为他感受到一道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迎风带来一道紫罗花香。
戚宴顺着源头看去,是一只白发紫眸的雌虫,白底金纹的袍式衣服,个子高挑,身段修长,弯起的眉眼带着柔和。
明明是个雌虫,看上去却比雄虫还娇弱,好似如弱柳需要风扶。
但那股隐隐释放出精神力表现出的却彰显着他的强势。
萨恩蹙紧眉头,湿润的信息素味道令他作呕,就算他尚未成年也知道这种味道代表着什么,但教养还是没让他说出指责的话,只规矩行了个礼:“叔君。”
戚宴了然,也跟着行了个绅士礼:“王妃冕下。”
小王子只有一个叔叔,那么这位的身份就显而易见了,亲王妃佩特谢尔·格罗提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