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燕槐序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意识到自己之前某些认知出了偏差。
刚回来的那几天在查察司资料科看了太多重生小说,以至于让她搞混了一个概念,她压根不是重生......而是复活。
这两个字差别可太大了,重生可以推脱给怪力乱神,奇妙设定,但是复活,特别是她跟元英一起复活,这几乎一定是人为导致了。但是要复活一个人,为情为利,燕槐序都想不到谁有理由有能力做这样的事,更何况是复活一对双生恶灵。
双生恶灵…燕槐序古怪地笑了一下,把这四个字在心里滚了一遍,想起前段时间在审讯室审刘平兰的时候,那透过刘平兰的眼睛,传达过来的恶意的注视。
她停下开锁的手,微微偏了下头,看见隔壁白月练家亮着灯,于是把煎饼果子挂在门把手上,一边走一边解开衣领最上面一颗扣子,又撸下束着头发的皮筋,随手抓了两下,让发丝慵懒地散在肩膀上。
燕槐序敲开了白月练的家门,在对方怔愣的目光中含蓄一笑,问道:“我刚下班,东岳大人家里管饭吗?”
一千年前,白月练经常会在脑子里排练这个场景,她坐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烹茶,然后有人带着一身飞扬的风尘进来,抬手卸了甲,笑眯眯地问她今晚管不管饭。
可惜来的次数太少,每次来又都是有所图谋,让她日日盼夜夜盼,对那道身影几乎生出渴望的依恋来。
见白月练沉默着不说话,燕槐序维持着笑容,又喊了一声:“东岳?”
这两个字一下子把白月练叫回了现世,不禁有些落寞地想:她从不叫我东岳。
白月练轻轻笑了一下,侧身让开一条道:“管,当然管。燕队随时来,我会做的多着呢。”
燕槐序施施然地进了门,扭头对白月练笑道:“什么都行,我很好养活的。”
白月练家里很热闹,她养了一对鹦鹉挂在阳台上,还有一只小小的马尔泰,精致地跟手工娃娃似的,两条短腿蹦哒着往白月练身上扑。
白月练系着围裙洗手,不堪其扰,揪着后脖子把它扔在燕槐序坐的沙发上,小狗跟燕槐序面面相觑,有点怯地呜呜了两声,不敢造次了。
燕槐序淡淡地瞥了两眼,从茶几地下翻出一袋狗狗吃的烘干鸡小胸,放在手心里递到小狗嘴边。
这小狗体型不大,却十分有眼色,看见燕槐序手里有吃的,立刻谄媚地凑上去,尾巴摇得像螺旋桨,恨不得立马把燕槐序当亲妈。
燕槐序难得露出点情真意切的笑容,出声问道:“它叫什么?”
白月练瞅了一眼,对这狗崽子的谄媚十分恨铁不成钢,从厨房里窜出来揪着后脖子把它逮到围栏里:“叫富贵。它今天吃的够多了,不许给它喂零食了啊。”
燕槐序冲围栏里叫了一声:“富贵。”这只小小的狗崽子立刻飞人跨栏一样一个后空翻冲出围栏,一个巨无霸飞扑,精准地落在燕槐序手心里,乖巧地拿头去蹭燕槐序。
“嘿,”白月练训道:“有没有出息啊你?”
富贵不理,并且已经找到了新的妈妈。
这一顿饭吃得相当融洽,燕槐序不由得怀疑白月练那每天游手好闲的名声后面,该不会加班加点在家里刻苦训练厨艺吧。
等白月练收了碗,把富贵放回围栏,燕槐序才说:“东岳大人这么会做饭,该不会千把年来都在新东方进修吧?”
白月练一笑,给燕槐序端了杯茶:“进修谈不上,随手一学,也不难。”
燕槐序见她避而不谈以前的事,索性道:“今天来,其实是想问问东岳大人,了不了解一千年前那场灵灾?”
“哦?”白月练喝茶的手一顿,热气氤氲着她的脸,正好遮盖了眼神,紧接着,她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茶杯:“你是那场战争的当事人,还会有人比你更清楚吗?”
燕槐序半真不假地叹了口气:“说来惭愧,我自从复活之后,记性不太好,以前的事总是很模糊,个中细节还是想听别人讲讲。”
白月练敏锐地察觉到燕槐序把之前常说的“重生”换成了“复活”,她坐在燕槐序身边,凑近了一点,神情几乎称得上严肃:“你突然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复活了,对吗?你在怀疑什么?”
她凑得这么近,燕槐序却一点都没有要躲的意思。她在笑,却盯着白月练,慢慢地挑眉道:“我也只是…略有怀疑而已。”
白月练看着那张脸,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突然说:“我给你洗头吧。”
燕槐序:“……?”
燕槐序的头发长得很好,乌黑细密,乍一看绸缎似的,带着她特有的香味,像一把勾魂的锁链。
燕槐序也没想到白月练家里有这么专业的洗头设备,她躺上去的时候还觉得很荒谬,但片刻后就不这么想了。
白月练换了一双不透明的皮质手套,搓开洗发水,在燕槐序的长发上揉搓涂抹,按摩手法堪称正宗,除了偶尔扫到耳垂,这简直是一次很舒服的体验。
燕槐序懒洋洋地躺着,看着顶上白月练的脸,淡淡地出声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嗯,”白月练没否认:“我是有点想法,但还在证实中。”她很轻地揉搓着燕槐序的耳垂,看着那个地方慢慢变红,轻笑道:“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乐子可就大了。”
白月练拿花洒仔仔细细地冲掉泡沫,又裹上一块新的毛巾,欺身撑在燕槐序身侧:“倒是你,燕队。色|诱都用上了,不打算问个痛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