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天地之间,有鬼,非人死精神为之也,皆人思念存想之所致也。——两汉王充
蝉时雨被提溜着后衣领子闪身到村口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
但东岳大帝说了,地府同志之间要互助互爱,和睦相处,同事有困难不能袖手旁观,即使燕槐序不像有困难的样子,组织也要最大限度地给予爱的关怀。
然而没想到她们刚一落地,一张幕布似的黑网唰地张开,直接把她们罩在了里面,蝉时雨握了握手掌:“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灵力凝滞了,挥也挥不出来。”
燕槐序往虚空里一握,却没抓出自己的鬼刀,不由得对着天上漆黑的幕布眯起了眼睛:“灵力和术式都不能用了。”
白月练忽然拍了拍蝉时雨的脑袋:“倒霉孩子,让你天天研究恶灵阵,这下好了,碰上正品了。”
蝉时雨:“什......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刚才那个黑幕布......”
燕槐序站了片刻,感觉到了久违的恶灵气息,她倏地笑了,瞳孔里露出经年的杀意:“还算有点意思。”
蝉时雨举起一只手:“等等等等,等等......老师们,恶灵阵是恶灵的伴生物对吧?”
白月练:“嗯哼。”
蝉时雨:“中国境内已经有一千年没有恶灵出世了对吧?”
白月练:“没错。”
蝉时雨:“这不是个空阵,是个货真价实的实心恶灵阵对吧?”
白月练:“如假包换。”
蝉时雨双目望天:“早知道我就算赊账也要尝尝孟婆汤究竟是个什么滋味,现在好了,命不久矣,你们能不能给我形容一下,我试试能不能脑补出来。”
白月练一把把她薅过来:“别那么丧气,你就当打无限流副本了,要是能从恶灵阵里出去,你们那小破学校,够你吹一辈子了。”
蝉时雨立刻狗腿道:“东岳大人,你打架厉害,我就跟着你了。”
白月练挑挑眉,看向燕槐序。
燕槐序有样学样:“东岳大人,你打架厉害,我就跟着你了。”
白月练指了指小土路尽头的火光,做了一个出发的手势:“等出去了,早晚去找蒋韵算账。”
三人往有光的地方走,她们所处的地方像是乡下的野外,但明显黑得离谱了,离谱到只能看清脚下的一小块地方,整个视野笼罩在一片黑漆漆的浓雾中。没过多久,三人面前浮现出一间民舍,糊着明纸的窗户透着温暖的橘光。
白月练伸手敲了敲门,屋里传来一阵腿脚不太好的人走路会发出的特有的拖地声音,片刻后,门开了,一个披着薄棉外套的老大爷端着烛台,有些警惕地看着外面的三人。
蝉时雨立刻乖巧道:“大爷,我们在附近旅游,没想到太晚了迷了路,您看方便借宿一晚吗?我们可以付点钱。”
她们还不知道恶灵阵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最好顺着人家的世界观来。
这三个人,白月练侵略感太强,燕槐序长得不像凡人,就蝉时雨像个正常人,按理说是个人都不会轻易让她们进来的,但这大爷不知道怎么想的,来回打量了几下后,居然点点头把门打开了。
白月练和燕槐序对视了一眼,带着蝉时雨进了屋。这个大爷往地上撑了一口破铁锅,烧了点木头,火光明灭中,他破锣一样的嗓子扯开了声:“这段时间节气不好,你们怎么挑这会儿来旅游?”
白月练“哦”了一声:“本来是带我老婆闺女来办转学手续的,就燕京一中。我老婆爱吃点农家乐,我们溜达过来,没想到迷路了。”
大爷瞪着眼盯着白月练:“你一个女人哪来的老婆。”
白月练也不反驳,看了眼屋里的陈设,转移话题道:“大爷,你一个人住啊?”
她话音未落,外面不知道哪个地方突然响起了敲钟声,“咚——咚——”远远地回荡着,听得人心里发毛。
大爷脸色骤变,起身就往屋里走:“该睡觉了,敲钟了,该睡觉了......”
白月练一把拉住他:“喂!”
大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猛地挣脱了,指着对面一间小屋子:“睡觉......睡觉,不想被女鬼索命的话,抓紧睡觉!”
说完这句话,大爷窜进漆黑的屋子里,砰地关上了门。
三人对视片刻,只好先跟着指示进屋。这个房间有一张大床和一张铺开的行军床,设施很简陋,木沙发靠在墙边,小衣柜上还有一个碎完了的镜子。
大家本来是不困的,但一踏进这个屋里,居然都不自觉地打起了哈欠,意识迅速往下坠,白月练迅速分配道:“槐序睡大床,蝉时雨睡小床,我睡沙发,我来守夜,有什么事叫你们。”
燕槐序看了眼她强撑精神的样子,没说什么,迅速往床上一躺,一秒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