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奇怪，为何你们这么看着孤的爱妃？”

雪鸾正经的时候与私下完全不同，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冷若冰霜，目光落在底下时，众人俱是浑身一冷，生怕他突然变成原形吃两个妖怪。

熊将军打了个哈哈：“殿下勿怪，我们都是些没见识的，实在好奇是何等绝色能令您这般放在心尖上宠爱。”

雪鸾的脸色和缓了些：“当然是只有孤能享用的绝色。”

熊将军在众妖之中地位较高，也是最为支持他的一脉，雪鸾自然不会像对别人那样对待他，二者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好歹是缓和下来。

在这期间，十七未发一言，就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在当一朵依靠强者的菟丝花。

酒宴开始了。

妖族人放浪形骸，喝酒时爱说胡话，雪鸾拒绝了熊将军给他安排的美姬，目光一直落在十七的手上，等到斟酒时，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后忍不住牵住。

因为要斟酒，扇子已经被十七放下，雪鸾亲着他的耳朵，感觉之前在车厢之中喝得那些酒都开始一股脑的发作了，妖也醉了三分。

他羞怯地说：“爱妃，你今日好漂亮，好听话。”

美人仰着脑袋，露出修长的脖颈来，将脸放在他掌心蹭着，眼珠湿-漉-漉的：“……是吗？那你不要看别人了，歌舞有什么好看的呀……多看看我罢。”

奴隶又在撒娇了。

雪鸾感受着手心的柔软，有些发飘：“看你，看你。”

十七微微垂眸，目光又扫过池中乐师舞女，鸟妖们身披华丽的羽衣，歌喉嘹亮婉转，宾客们沉醉其中，左拥右抱，奢靡得不似人间，而是天上。

有人在舞影间隙中与他对视，饶有兴趣。

十七收回视线。

他这一眼并不专门为谁，只不过是广撒网看看有没有胆子大的罢了。

他：“那你可不要被其他美人迷了眼呀……”

十七忧心忡忡握住狐妖的手，仿佛在担心恩宠断绝，君心不再。

雪鸾心都酥了：“……谁能有爱妃漂亮？”

于是美人就嬉笑着为他斟酒喂葡萄，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小臂。

酒过三巡，众人纷纷起身敬酒，恭祝雪鸾这次安全的度过了发-情期。成年对于妖来说并不是一件小事，虽然很早就能成亲生子，但真正的成年之后，妖力会迎来一次大幅度的提升，血脉愈是精纯，提升愈是大。

而要论血脉，再没有比皇嗣还要纯粹的了。

因这一代皇嗣有两个，雪鸾便难免会被拿来与他的同胞哥哥做比较，这次也有人提起：“区区小劫，于殿下而言不过如此，当年大殿下就不一样了，也不知他究竟跑到哪里躲着，回来反倒更加虚弱。”

雪鸾冷笑一声：“不过是一个残次的废物，如何与孤相提并论？”

众人哂笑，也觉得是这样。

十七抬起脑袋看向身边人。

这只狐狸的人相与妖相都是一等一的好，白皮肤紫眼珠，鼻梁高挺、眼睫毛长，只是眉宇间总是带着戾气与不耐，显得有些阴鸷。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狐狸垂头，搂住了他的腰：“怎么了？”

“没什么。”十七摇脑袋：“……原来你还有一个哥哥……关系不太好？”

狐狸哼了一声，显然不待见那个“大殿下”，“不要提他了。”

十七抿着唇笑，眉眼弯成画，脸贴着他的胸膛：“那就不提……你和我最好就可以了。”

如果说之前表现得像野猫，那么现在就是温顺粘人的家猫，被美人满心满眼全是自己的感觉绝对不算差，狐狸心中那一点不虞立马便消失了。

到了半夜，酒席终于结束，十七被醉醺醺的雪鸾搂着上了车辇，回到铜花台。

美人素手将两侧的帘子全都卷上去散散酒味，一边点燃熏香，漫不经心用扇子扇着风。

雪鸾有些茫然地咳嗽几声：“好呛。”

“有吗？”十七将他搂在怀里，状似温柔：“应当是酒喝多了，都说了少喝几杯……等回去喝点热水罢。”

雪鸾的头枕着他的腿，神志不清地点了点头。

十七勾起唇角，不动声色用扇子将烟全都扇到狐妖脸上，听他不断地咳嗽。

熏死你。

随从们将车队拉成长长的一条，铜花台宫门高大，开启时需使用机括。不过似乎来得正巧，到门口时里面刚有人要出来，在门开启的轰隆声中，宫内驶出一只车队。

为首的是一驾乌黑的车辇——仪仗隆重而又威严，完全不输雪鸾这边。

铜花台中架势能比得上雪鸾的并不多，十七不免多看了一眼，这时候他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自己这边的妖族人突然全都缄口不言，将对面完全忽视……同样，对面也是如此。

两驾车辇擦身而过时，对面的竹帘被夜风轻轻吹起，里面居然没有点灯，乌漆嘛黑的一片。

他凝视黑暗之时，黑暗中的人也在看向他，目光如毒蛇吐信。

十七扇风的手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