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一声冷笑。
狐狸奋力挣-扎四脚并用,好像遇见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一样,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尖锐的石头被美人握在手中高高举起,随即狠狠落下,一下一下地用力敲击着狐狸的头盖骨,砸起来发狠了忘情了,几乎是想把他活活敲死!
“嗷!”
狐狸发出惨叫声,挣-扎却没有半点用处,他的下巴紧紧贴着十七柔软的腿,一边是仙境,一边是炼狱。
“邦邦邦!”
“邦邦邦邦邦!”
“……”
“邦邦邦邦邦邦邦邦!!!”
美人桀桀冷笑,终于露出深藏在温柔之下的尖刀,砸了一会儿觉得不过-瘾,又改用双腿夹住他的身子,使其完全无法动弹,更加用力地砸向狐狸的脑瓜,可惜这畜生的骨头实在是硬,就这么砸了百来下都没死,石头反倒是碎了。
狐狸头晕,脑中回荡着“邦邦邦”的敲击声,直到十七停下,他仍然在跟随着频率下意识惨叫,发出嘤嘤的声音试图唤起十七本来就没有的怜悯心。
碎石被丢在一边,十七的胸膛因为方才剧烈的动作而深深起伏,他嗤笑一声,薅起狐狸的尖耳朵,将他就这么拎起来,又按在地上,骑着他的背揍了一顿。
狐狸还没从头晕中反应过来,疼痛就从脑瓜转移到了全身。
好恶毒的奴隶……
十七一脚踹在狐狸心窝,居高临下冷道:“贱畜,就你也配碰我,把这死鬼项圈取下来,取下来!!”
狐狸又晕又疼无力反抗,自然也不可能回应他。
十七气得跺脚。
——踩在狐狸的身上跺的。
又过了一会儿,这白毛畜生一点也不动了。
十七喘着气,踢了踢他的肚子:“还活着没?”
白毛畜生仍然一动不动。
他“啧”了一声——看来是死了。
没想到死这么快,项圈还没弄下来呢……不过能驱动项圈的妖都死了,自己可以等着后面慢慢想办法解决。
想着,十七拽住那截大尾巴,将狐狸拖了出去,将他埋在洞穴附近,这样靠着残留的气息还可以镇压周围的妖兽。
此时已经入夜,凉风驱散白天的燥意,十七勉强用棍子撬了一个能埋得下狐狸的坑,将尸体丢了进去,盖上土后又在上面蹦蹦跳跳了一会儿,生怕里面的东西会爬出来似的,确定土被压得严严实实的才肯离开。
当晚洞穴之中只有他一人,没有火,十七缩在草垛之上,难得安心的休息了一晚。
或许因为打杀狐狸的过程实在太费劲,他累得闭上眼就睡着了,一-夜静悄悄,只在临近天亮的时候做了个梦。
他梦见了燕涣。深院之中,燕涣死死掐住他的脚踝,目光偏执癫狂,声音却温文尔雅:“卿卿,不穿袜子会冷的。”
这张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低伏在自己膝前,心甘情愿伺-候着他——可十七却在发-抖。
他听见自己说:“你不要这样……”
“怎么了?”
“……我不喜欢。”
“不许,你不许不喜欢。”
男人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一字一顿肯定:“我爱你,你也爱我,不要说出这些让人听了难过的话,嗯?”
“这世上除了你我,再没有更般配的夫妻了。”
有什么东西顺着喉咙直直爬下,蔓延到心肝脾肺胃,令人作呕,燕涣的手搂住了他的肩,可这时候,腰间也多出来一双手。
一颗脑袋静悄悄凑过来,搭在了他的肩上,唤:“十七。”
好熟悉的声音……
十七感觉自己的手上好像被人拽着套进去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金镯子。
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继续传来,他们曾在数不清的夜里痴缠,可现在这声音却饱含疑惑,不解,怨恨与嫉妒。
他问:“——你为什么要朝我射那一箭?”
“为什么要为了别人伤我?”
见他不答,又叹息说:“……我白疼你了。”
一阵阴风吹拂过脖颈,似质问似恐吓,十七在夜里惊醒,撑着脑袋坐了起来,恐惧地快速打量四周。
白发晃荡,他睁大了眼喘着气,从噩梦中脱身,又确认似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当然什么都没有。
不对、不对。
这里还是洞穴。
……原来都只是在做梦。
他松了一口气,此时天光薄薄,将明未明,朝外看去仍能见到月亮——玉盘缺块,但离圆满不远——马上要到月半了。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如怨魂痴缠,让人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不知为何,十七总感觉幽暗的洞穴里好像长满了眼睛——有东西盯着自己,无处不在。
可是真去找又找不到。
他毛骨悚然。
又想,自己得想办法快点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