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铁匠铺后，众人沿着繁华的鬼市街道前行。

符九萧突然被一家挂着“人间快递站”牌匾的店铺吸引。

门口排着长队的鬼魂们正探头探脑地朝里张望，活像阳间快递点取件的场景。

这时，店家举着个包裹高声喊道：“刘福全，刘福全在吗？有你的快递！”

“我在这！”一个须发花白的老鬼挤到前面，颤巍巍递过一张卡片，激动地说道：“我是刘福全，这是我的身份证明。”

店家把快递递给刘福全，接着叫下一个人的名字。

符九萧有些惊讶，原来人间烧得东西真的会抵达冥界。

【破防了家人们！】

【鬼市还有快递站，真是长见识了！】

【天啊，像极了拿快递的我。】

【感觉鬼市的生活和人间没什么两样，甚至更热闹！】

【突然想给我爷爷烧个手机！】

【楼上的醒醒，那边没信号。】

符九萧看得入神，钟意庭在他耳边低语：“阴间阳世，不过是一面镜子。”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惊得他连退两步：“你……”

“我怎么了？”钟意庭将头移开。

符九萧正准备开口，就被一阵惊呼声声打断。

“喜缘茶楼到了！”

只见朱漆雕花的门楼挂着鎏金匾额，一楼大堂鬼声鼎沸。十几张八仙桌旁围坐着形形色色的鬼客，有头发遮住脸的在高谈阔论，有抱着自己断臂在品茶的。

店小二肩上搭着白毛巾，正给一桌客人斟茶。

“听说了吗？”一个满脸褶子的老鬼压低声音，“风连童子又犯事了，把文昌殿守门的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又是他，如今文昌大帝位置空缺，这文昌殿的人都不省心。前有殿中女官失踪，后有守门人被杀！这都什么事啊！”邻桌的吊死鬼脖子突然伸长三尺，凑过来插嘴。

“遗老遗少们就是这样！哎，要不是冥王当年冥王心软，这些遗老遗少，如今的日子可没有这么滋润！”旁边女鬼愤愤不平。

“这你就不懂了，都死了怎么行？三界还怎么运行？”老鬼一副很懂的模样。

“也不知道冥王什么时候醒过来，哎，不说了，我也不坐了，再去买个冥灯给她老人家祈福去！”女鬼说着站了起来。

“那行，走走，我们一起去！”

钟意庭目送那群鬼魂离去，眸色变得暗淡。

这些闲谈背后，牵扯的是三界四百年来最深的隐痛。

四百年前，人类还处于上古时代，那个时代，人是没有人权的，神仙想要吃个人，根本不叫事。

直到冥王推翻神庙，才改变了这一现状。

但是，四百年的时间太短，新的主神还不及替换老的主神，冥王就陷入了沉睡，更雪上加霜的是，如今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文昌殿现在群龙无首啊。】

【科普下哈，文昌大帝已经空缺了近两百年了，当年邪神苏醒时，文昌大帝投靠邪神，被长寿老人一剑斩杀。】

【冥灯有卖吗？我忽然也想给冥王祈福！】

*

喜缘茶楼门前，人声鼎沸。

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提着竹篮，篮中整齐放着做工精巧的冥灯。她猫着腰溜进茶楼，乌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

“先生，买盏冥灯吧？今儿是冥王寿辰，买盏冥灯给冥王祈福吧！”她凑近个穿西装打领带的时髦鬼，小声道。

时髦鬼正搂着个红衣女鬼调笑，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没看爷正忙着？”

小女孩瘪嘴退开，又转向其他茶桌：“先生，买盏冥灯吧？”

“不买，不买，没有钱。”隔壁桌打断道。

小女孩又问了几桌，却接连碰壁。

正沮丧时，忽然瞥见门口进来几个扛摄像机的人。

这架势，是活人？

她眼睛一亮，小跑过去，拽住了走在最前面的钟意庭的衣角。

“大哥哥……”她仰起脏兮兮的小脸，举起一盏灯，“买冥灯吗？给冥王祈福！”

钟意庭脚步一顿，低头看去，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正望着自己，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多少钱？”

每年冥王诞辰，他都会买冥灯给师父祈福，今年也不例外。

小女孩伸出一根手指：“不贵，一冥币十个。”

钟意庭从口袋里掏出两枚冥币：“买二十个。”

一行人正好二十来个，二十盏冥灯刚好够分。

小女孩认真地数出二十盏做工精巧的冥灯，小手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这是她今天的第一笔生意，有了这两枚冥币，就能带受伤的朋友去看鬼医生了。

几天前，她们在茶楼前卖冥灯时，被茶楼的打手们围殴。朋友为了保护她，生生被打断了一条腿。鬼医生说过，若是带着伤残去投胎，来世很可能也会落下残疾。想到朋友可能会跛一辈子，小女孩咬咬牙又溜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