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啊，傻帽！”实验体的声音带着粗粝的沙哑。

混天绫和龙牙刀将章鱼触手分开，alpha紧紧握着omega的手，将他从机械肉团里拉了出来。

omega抬起左手，胡乱擦了擦脸，面前的alpha眼瞳全白，整个人破烂不堪，诡异的白瞳一动不动，但敖丙知道，他正利用有限的时间打量自己，想到自己如今破烂不堪的模样，他难得生出几分窘迫。

这种时候，敖丙选择咽下这口气，“不傻，谁做你……朋友。”

最后两个字他顿了顿，咬牙切齿地把那个关键字咽进肚子，来帮忙还挨骂，这会儿绝不能奖励狂妄自大又臭屁的alpha。

闻言，实验体的白瞳泛起细不可察的水雾，信息素过度释放让他的躯体比起以往不那么灵活，更偏向利用爆发力的强攻，他的指节捏得泛白，敖丙话音未落，他已经握着火尖□□向了巨型章鱼，实体的等离子火焰只要戳进章鱼内部，就能彻底将机械虫母烧死，alpha做出最后一击——

哪吒后颈的裂纹已经蔓延到锁骨，金红色的粒子在夜空中划出燃烧的轨迹，敖丙的腺体突然受到感应，本能的释放压迫信息素，铺天盖地的实体屏障包裹住章鱼，压缩着他的生存空间，哪吒的腺体再也负担不住，他们脚下，金红色的半透明屏障寸寸断裂，蓝色龙形再次化为虚影，仰天发出无声的悲鸣。

敖丙分神调动信息素，双生腺体在刚刚的战斗中被对方的信息素诱导着进行了第三次发育。

星际唯一的3s级omega咬紧牙关：

漫天星空下，蓝色的光幕缓缓展开，银白色的冷光如血管般缓缓流动，一寸寸的覆盖住碎裂的金红色屏障，再次为这座城市筑起了半透明城墙。

*

alpha的动作丝毫未停，敖丙的压迫信息素碾压着虫兽，让它缩成了一个硕大的球，火尖枪即将刺到的那瞬间，敖丙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地面的殷夫人，实验体的基因觉醒让他的外形发生了一些变化，微蓝的眼瞳带着水光和突然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冲他们奔来的殷夫人对上，敖丙心头剧震——

身后的虫母触手突然炸开，无数触须裹挟着漫天酸雨袭来，每根管孔喷出的酸液在空中画出致命的弧线，坠落处连信息素屏障都发出汽化的嘶嘶声。

omega的后背突遭重击，红色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很久之后，李靖都记得那个瞬间——

哪吒的白瞳倒映出下方的城市，地面上蚂蚁般渺小的人类，正忙中有序的疏散群众，救治伤员。

有人抱紧孩子仰望星空，有人紧握合同劫后余生。

虫母的机械核心突然裂开星云状漩涡，突破信息素屏障，扭曲的力量让地面的土地隐隐震动。继续放任下去，整座城市都会变成一片废墟。

「苍渊」化成的龙牙刀在扭曲的空间力量下化作液体，omega喉间一片腥甜，哪吒放开敖丙的手，黑色的指尖突然划破自己的胸口，alpha的伤口处流出金色血液，金色血管包裹着的黑色心脏露出体外。

殷夫人挣脱李靖，绝望地锤着蓝色屏障，凄厉地大喊：“吒儿——”

与此同时，太乙目瞪口呆地大喊：“实验体的心脏是反物质熔炉！”他嘶吼着指向哪吒黑金交织的心脏，“他要自爆！”

实验体真正的生命核心不是腺体，是心脏，大多数虫族都爱蚕食攻击人类的心脏，但实验体心脏被攻击的瞬间，红莲核心会瞬间爆发出堪比核武器的威力，抹杀除人类血肉外的一切生命痕迹。

这种反物质熔炉的运行原理到底是什么，只有太乙的师傅元始知道。

*

alpha的嘴角扯出一个和往常出门去研究所抽血前和敖丙告别时一般无二的笑容。

白瞳森然，金色的血丝在瞳中蔓延，他想回头看omega一眼，瞥见自己血迹斑斑的指尖，又觉得此刻肯定很丑，于是只是微不可察地偏了偏头。

alpha握裸露心脏冲进虫母触手网的瞬间，混天绫碎片颤颤巍巍地重新组成红色丝绸，残破的红绸顽强地服从主人的意志，用尽全力将敖丙绑起来——

“李哪吒！”omega的蓝瞳渗出泪水，尖利的嗓音划破天际，他用尽全力挣脱开混天绫的束缚，战损的碎片本就不堪重负，几个来回便松动开来，缓缓落下。

巨型章鱼的机械触须贯穿哪吒的心脏，实验体的自杀式袭击大获全胜，巨型章鱼的躯体渐渐消融，发出震天的嘶吼，蓝白色的信息素屏障隐隐震动。

alpha面色惨白，心脏迸发出璀璨光芒的瞬间，omega挣脱束缚，后颈的腺体爆发出耀眼的金色粒子，重重地扑上来，将他拥入怀中。

*

两人身形在爆炸中相撞的瞬间——

蓝白色信息素屏障寸寸断裂。

殷夫人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李靖死死地将她搂住，虎口处被拇指掐住鲜血。

太乙冲破屏障：“死章鱼敢动我徒弟！！！”七色宝莲在空中炸开，这件师父失踪前特地送给他的防护罩，实际上是为实验体培育的精神体容器，这么多年风平浪静，他曾以为永远都用不上。

莲花在空中绽开虹光，反物质火焰将虫母的□□吞噬时，两个实验体的肉身彻底崩坏，躯体皲裂，皮肉和骨血金红交织，七色宝莲穿过omega和alpha遍体鳞伤的身体的瞬间，敖丙的指骨紧紧地扣在了哪吒的脊柱上，七色宝莲紧紧闭合，他们的骨血化作金红粒子，消融于夜空。

腺体崩坏的瞬间，大脑的海马体受到刺激，无数回忆倾泻而出，电光火石间，敖丙和哪吒同时想起了他们的初遇——

实验体的大脑发育和意识萌发要比普通人类提前很多，他们某天拥有了自主意识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画面，是彼此瞳孔中映出的自己。

没有所谓的“无限”接近于一百的匹配度，他们的信息素同根同源，他们的腺体一体双生。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严丝合缝地填补着对方。

作为人形兵器被培育出的实验体又怎么可能拥有脆弱的信息素过敏症？

那是双生腺体被隽刻在基因里的绝对依赖，是被封存在记忆最深处的生死与共，是离开对方的滋养就会枯萎或失控的腺体之间的休戚与共。

怎么会有如此默契的朋友？

你在战场痛苦嘶吼，我在实验室似有所感，你因长久分离焦躁不安，我因归期不定心忧如焚。

默契和信任，原来并不是只有经年相处才能习得。

一千多个日夜的分离，他们的信息素比他们本人先认出自己，疗养院里硝烟和海盐在空中愉悦的无声交会：

喂，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

「天元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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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把耳朵贴在哪吒的胸口，听见和自己同频的搏动声。

数心跳。

这是他们一起发明的娱乐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