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出现的广场居然正巧是两年前他们登山返来欣赏夕阳的那一个,拱形石牌仍旧屹立,喷泉次第升起再降落,水花晶莹。成群的白鸽停栖在广场上觅食,有几只跃上喷泉池沿,不惧人。
只是贩卖甜橙冰沙的糖水车消失不见,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有谁会留在原地一成不变地等候呢。
盛堂似看出她心中所想,温言同她说:“晚晚,休恋逝水,往后,我陪你找寻更衬合心意的。”
遂晚点头,两人在喷泉池边沿坐下,感受微风清和的凉意。
“点解不回我信?”盛堂头一句便诘问她,桃花眼泛着笑,眼睫扇动,投下的一小片阴翳也起了涟漪。
海外经历的岁月似乎使他面部的骨相更成熟了些,端毓俊美中平添了硬朗的男子气概。额发也稍长,将轩眉遮挡去七分。
她仔细凝望他,午后的阳光太晃眼,等她望见他下颏冒出的细碎胡碴,突然眼眶酸热。
“睇咩?”盛堂笑着轻抚她额头,像抚摸一只幼鹿,“这么想我,做咩玩失踪?知唔知我有几担心?”
遂晚语塞,耳根热的发烫。他统共寄来三封信,每一封她都有反反复复看,数不清多少遍,否则如何捱过在病房里寂寞的天光。天地为鉴,她写过几多回信,只是越不过内心那道障碍,难以呈递给他。
那些信现在遗落在圣玛利亚医院里,他写的和她写的,临走时匆忙,忘记携带。不过意中人已在眼前,寄雁传书的往昔,便让它们永远石沉大海也好。
遂晚轻声说:“你怎的前脚才刚写信,后脚人就从日本回来,出现在我面前,倒是骇我一跳。”她柔润的声音比风还轻。
“自然是回来捉你,捉到你,我要好好审你。”他坐的挨她近些,凑过身将她的脑袋揽在怀里,指腹刮她鼻尖。她乌漆漆柔顺的长发搔着他的臂弯,乍见惊欢,久别思念,她现在的样子更像初见时的模样,记忆中水铺墨染走出的少女一下子被勾勒出来。
“审我什么?”遂晚笑着歪头逃开,重又被他紧搂在怀,她塌腰枕上他膝面。
“你困在租界里的事怎也不肯告诉我,是笃定我远在千里之外帮不上忙是吗?”他抬起她玉盏似的下颌,把她躲藏的小脸扶向他,俯身看向她清润的瞳子。
“就这样不相信我,还是说你已经忘了我,小没良心的……偏要我从朗桢那里得知你的处境。”他的声音哑下去,距离暧昧,他很自然地吻上粉唇。
令人怀念的一个吻。两年,好似天荒地老。他温存着,进取间知新念旧,食髓知味,不知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