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初文:″真的,因为在你喜欢上它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自定义的赋予了它独有的价值,不必再去拿旁的东西去衡量比较它。″
"你的姥姥不是你,所以并不了解它在你心中的那份价值,你也无法理解你的姥姥,所以才会感到委屈,这本是件无可厚非的事,但只有你知道它的好不就好了吗?″
熊猫帽男孩:″那姐姐的意思是我可以继续喜欢它们喽!″
喻初文:″这是当然,旁人根本左右不了你的喜欢,这东西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明白吗?″
“而且我觉得如果你能对某种事物一直都抱有热烈而又真挚的情感的话,那么无论最后结果的好坏,都是件值得让人夸赞的事。″她蹲下身,轻捏了下男孩的耳朵。
“因为这本身就是个很了不起的行为,你说是吧?″
熊猫帽男孩用力点头:"嗯!″
"小鬼,回来捣脖子了。″远处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拄着拐杖的老人看着熊猫帽男孩不断招手,由藤条编成的笼子摆在她铺满菜叶的箩筐里,并不显得格格不入。
[特注]:捣脖子,云南方言,意为吃饭。
璧月初晴,苍云息影。
"姐姐再见,下次一起去抓蝴蝶吧。″熊猫帽男孩挥手告别,边跑边跳的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里。
"再见。″喻初文有些感怀的招手道。
″喜欢……″易听突然在喻初文身后说道。
["她小时候可是最喜欢你了。″]
喻初文微怔:"……怎么了吗?″
易听:"你是这么理解的?只要是喜欢的就一定会有意义,有价值。″
喻初文:"嗯。″
易听却冷笑道:“这词可真是个好壳子,尽管往里面塞脏东西,也总会有人把它背起,为之歌颂。″
喻初文没有反驳她,只是柔声问道:“你是在失望什么吗?″
易听一愣,但随即就把话题岔开了,"小孩子口头上的喜欢大多限于好感这一层面上,何必看的太真。″
喻初文:“礼尚往来罢了,既然有一刻的真情,那对其最好的尊重也应是一刻。″
易听:“哦,所以你的情感是按量来计算的吗?″
喻初文:“没有意义的问题,情感本就不能具像成只能照出一种颜色的光,由爱生恨,由恨生怜,由悲生愤,你就算没经历过,也应该见过,听过吧。”
易听:“那还真是抱歉,我接触的确实不多,理解的也并不透彻,不知……你能否教教我?″她把身子向喻初文的方向微微前倾,用开玩笑似的语气说道。
喻初文不喜欢她这事事都要踩一脚的态度,便抱着灭灭她气焰地想法说道:“那先叫声老师,以示敬重。″
她不可能会……
“请喻老师授之于我。″很意外,甚至易听这声真诚的发问让喻初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秉持着良好的道德准则,喻初文还是说道:“这东西又不是知识点,不存在固定值,顺其自然的好,我会帮你的,你不用担心,还有……你还是跟之前那样叫我吧,不必老师老师的喊,我担不起。″话一说完,她就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好,初文。″身后传来某人小声地回应,她听到了吗?怕是也会装作听不到吧,易听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不过那两人的互动若落到毫不知情的晏归眼里就变成了像是刚吃完晚饭,一起出来夜间散步的……小情侣?
“晏先生你怎么了?”一夙望着一脸郁闷的晏归关心的问道。
“没事,只是不仅被人当成路边的狗还又被踹了一脚而已。”晏归病怏怏的回答道。
(一夙os:″???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众人回到竹楼后没有做过多的寒暄,经过一天的奔波,大家都已经很累了,只是在分配房间时稍微出了个小插曲。
喻初文:“你姑姑现在已经睡下了,再把她叫起来怕是不太好,而且你还有伤,总得要有人负责照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
她之所以如此不单单是在担心是否还会有东西来骚扰易听,还有……她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情感,是否真的在排斥她。
(易听os:″她这理由……怎么比我上次的那个还扯?″)
易听:“哦,你的照顾是出自好意,还是仅想将那个人情尽早还上。″
喻初文有些无语,有必要分的那么清吗?但她还是说道:“如你所说,救命之恩,无以还报。″
不过她近乎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觉的经历,即便对方是女生,但她的耳根还是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易听察觉到了,却问道:“你以往也是这么对待你的患者吗?″
喻初文:“行医准则,一视同仁,不过今晚是个特例。″
特例?她算……特例?易听无法否认她有那么一瞬间想对她坦白,想质问她,但还不是时侯,会适得其反的,只能小声道:“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嗯,晚安。″
“晚安……初文。″不过最后的名字她并没有说出声,像是很怕惊扰到对方似的只做了个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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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文梓萱微眯着红肿的眼,有些怯生生的看着易听。
“文同学可还有什么话要补充的吗?”易听转着笔问着一脸惨白的文梓萱。对方所复述的内容与昨天喻初文他们听到的无一般区别。
(易听os:″眼睛水肿,气色很差,看来昨天是哭了一晚上。″)
文梓萱:“请你们一定要制裁刘洋,不然阿茗死的太冤了。”
晏归听完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确认般的问道:“不是,姑娘你搞清状况没?是你男朋友绿了你,你同学还背叛你,你现在还替你那个同学说话?”
(晏归os:″这小朋友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阿茗才没有背叛我,是刘洋那个混蛋pua我。阿茗去替我讨回公道,才……阿茗对不起,都怪我,如果死的那个人是我,你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晏归边安慰着声音哭的沙哑的文梓萱边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晏归os″我靠,现在这么小就会pua了?啧啧啧,这孬种真[刑]。″)
“什么是pua?”一脸状况外的一夙不解的问道。
易听解释道:“pua,全称pick-up artist,原本是指男性经过系统化学习,实践并不断提高自我能力的行为。后来指会吸引异性、让异性着迷的人和行为。本质上来说这是一种骗局,只不过别人骗财,他们骗感情。”
喻初文做补充道:“pua人惯常用的是进挪和冷读术,而被pua的受害者会无缘无故痛哭,整夜失眠,压抑焦躁的情况,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产生排斥心理,这和普通的失恋不一样,ta们所受到的创伤基本上是不可逆的,至少要花个几年才能走出来,但也有不少人因此而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一夙仍是一脸发懵的问道:“什么是进挪和冷读术?”
易听很细致的为对方解释:“进挪的意思是肢体接触,简单的举个例子,在你不熟悉对方的时候,对方会试探着与你发生一些轻微的肢体接触,比如不小心碰到手腕或者摸头、搂肩膀等,而如果你接受了他的这些举动无异于是告诉他你已经对他开放安全区。″
″而如果你拒绝他,他则会是说:觉得很可爱,忍不住想碰,或者说不小心碰到,别在意之类的,而你会因为拒绝他而产生愧疚心理,下一次可能就会允许他的做法。而如果只是一次两次碰到可能是偶然,但如果多了那么对方就是存心的。”
“而冷读术的话,就是………”喻初文话说着,突然面向晏归说道:“晏先生,我知道你虽然胆小怕事,毫无担当,做人做事不顺遂心意。但我知道你有过想要努力变好的心,我也知道你比许多人要聪明的多,勤奋的多,总是外表坚强,内心柔软,十分害怕寂寞。而你也只是还没有找到那个能够激发你潜力的机会罢了,我相信你总会有一天把那个真实而又努力的自己带到我们面前来。”
晏归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惹得感动连连,没想到对方在这相处了不到几天时间内,竟观察的如此细致入微,鼻子不禁有些酸了,结果就在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时,突然听到对方来了一句。
“看,这就是冷读术,也称为巴霖效应,你以为我很了解你,透过皮囊看穿了你的本质,但我其实就只是拿了些含混模糊的词语对你进行了一番概括描述而已,你信以为真罢了。”喻初文认真的解释道。
(晏归os:"………还我的感动。″)
晏归撇嘴说道:“这只是最开始的,等ta与你相处到下一阶段时,ta又开启推拉战术,先是对你每日如影子般的嘘寒问暖一番,等你习惯了ta,ta又说ta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开始忽冷忽热,爱搭不理,故意拉开你们之间的距离,这时候你就会舍不得ta,不想跟那些人一样,就会更依赖ta。”
“嗯,刚刚喻……初文说的没错,像现在你们流行的塔罗牌、答案书、星座论、其实都是以冷读术为基础建立的。”易听慌忙改口,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咬到。
(晏归os:″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注意这里还有一个大男人站在这!我不要面子的吗?″)
“而到了后面,pua人会反复强调,只有ta才是最爱你的,你周围的人都不爱你,否定你自己,否定你身边所有人,只有ta才是正确的。”易听边说着,边用笔敲着桌子,给人一种莫名的信服力。
易听:"你所相信的,所迷恋的,所信仰的,所深爱的,都是由他一步一步精心设计的陷阱,这,就是pua。"
一夙拍着文梓萱的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们在这个年纪谈恋爱本就是不妥当的,还………唉,这本就是明晃晃的骗局,你为什么还要相信呢?″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喜欢幻想,幻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易听半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
"幻想着自己是万里挑一的那一个,幻想着自己是集万千宠爱的那一个,幻想着自己是可以得到神的救赎的那一个。而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来到你身边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会拒绝吗?你拒绝不了。″
“明知那是假的又怎样?ta们还是会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的投入这场骗局。因为ta对此往往抱有幻想,不是吗?″易听拿起纸杯,小口的抿了一下,目光却不知道随风飘到了何方。
我才不会是那种蠢蛾子的,不会的……真的不会吗?
喻初文看得出易听现在正在走神,可她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万千人海找到那怀揣真心的一人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但总会有人仍愿为之奔赴。
我会是那样的人吗?
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