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我犹如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从喉间发出声音,那声音仿佛是从火炭中挤出来的一般。
温水混着药片滑入喉咙,“机票改签了。”他单膝跪在床沿,白衬衫被晨光染成淡金色。
我想道歉,却被他的手捂向额头。少年掌心有陈年冻疮的疤,贴上来时带着薄荷药膏的凉:“身体更重要,不是吗。”烧到39度的身体像被灌了铅水,白夜溟跪在床沿的身影在视野里摇晃成重影。他校服第三颗纽扣的反光刺得我眼眶发酸——那是母亲生前缝的备用扣,此刻正别在他锁骨下方。
“体温计显示38.9℃。”他晃着水银柱,睫毛在晨光中镀着金边,“但你的瞳孔扩张度证明真实数值更高。”
这个被催债的堵在巷子里都不曾颤抖的少年,此刻捏着退烧贴的指尖却在轻颤。我忽然意识到,他那些理科竞赛奖状背后,藏着多少深夜监测我睡眠呼吸频率的偏执。
他忽然俯身,干燥的唇瓣轻碰我滚烫的脸颊。床头闹钟显示05:47,这个本该在机场的时辰,我的弟弟正用变声期的破锣嗓子哼着走调儿歌,把冷毛巾敷上我额头。
他这么照顾我,我还把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搞砸了……
果然,白夜溟值得更好的生活。
而不是在这个小屋里藏着。
窗帘忽地被风掀起,三十八度的体温里,我闻到了铁锈味的雨腥气——那扇永远关不严的破窗,到底还是没来得及修。
我去guang州上大学了,学的商科类专业工商管理(Business Administration)学习公司运营、财务规划、市场分析、团队管理等核心商业技能——为开公司的目标做准备。
唯一的缺点是离家比较远,我不能随时去看白夜溟。我相信他会理解我,毕竟我坐上飞机的前一天晚上他还抱着我说会想我。
应该是同意让我走了。
我走之后,他会怎么办?我自从收到zhong shan大学录取通知书之后就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我怕父亲会爆出他,让那些催债的追在白夜溟身后跑。白夜溟还是个孩子,我不敢想象如果真会这样他会怎么样,我只好趁着大学多学习直接关联创业基础的专业,为我将来出社会从商创业做准备,这个目标只要立成了,我就会有更多的胜算把白夜溟的户口移到我这里,他才会彻底脱离那里,他也会受到更好的资源培养。
zhong shan大学是华南地区顶级商学院,ao港ao大湾区企业资源丰富,我有信心能够干出这番出人头地的人生大事,而我的弟弟白夜溟就是支撑我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动力。
我搬到宿舍当天晚上几乎兴奋了一整个晚上,一想到最后能够看到白夜溟笑盈盈的脸,我的心里就像有股一直乱撞的暖意,仿佛要撕裂我的身体,冲破我的灵魂,让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起床倒了杯水,这才发现其他三个室友因为某些原因也没睡,记得那天我们四个第一天晚上聊了整整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