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宋檩被说话声吵醒,一脸不耐烦。
昨儿补觉太多,加之晚上吃撑了,后半夜才入睡,没睡几个时辰就被吵醒,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
“何事这么吵吵嚷嚷的?”宋檩捏了捏眉心,不耐烦地坐起身。
林歌推门入内,“外头吵得更热闹,咱们敬方院已经算清静得了。”
宋檩坐在桌子旁,自己动手倒了杯温水,狐疑开口,“宋沅不嫁了?”
“……姑娘真会说笑。”三姑娘好不容易得了这门如意婚事,岂会放弃?
她将帕子打湿,替宋檩擦拭脖子,“属下去打听了一下,说是今儿卫使府没来人,三姑娘和二姑娘吵上了。”
宋檩放下水杯,眼睛里装着大大的疑惑,“卫使府的人为何要过来?”
且不说宋沅和侯悦同一天进承王府,那侯悦仗着自己出身高贵,平日里连宋姿都没放在心上,一个小小的宋沅做了正妃不说,还想借卫使府的势,怎么可能?
老皇帝算是给了侯振培一个下马威,这个时候夹紧尾巴比什么都强,自然不会来相府耀武扬威。
林歌瞧她那模样,好像对婚嫁之事并不了解。
犹豫道:“按大昭的习俗,新人出嫁前一天,会有外祖家的亲戚前来,商定次日送亲随行人员。”
“咱们府里的送亲人员是定了,就等着今儿和舅舅家商议。”
“卫使府不来人,就会少了人,三姑娘自是不乐意。”
宋檩了然,这不怪她不知情。自己虽成过亲,外祖家却早就没人了,一定是宋明书怕她伤心才没提起这事。
华承璟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不会再送嫁。
林歌见她安静下来,拿着帕子给人擦脸。温热的帕子铺在脸上,一大早被吵醒的烦恼消减不少。
“宋沅不乐意,为何跟宋姿吵架?”声音隔着帕子,听起来闷闷的。
这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并没有心情不好的样子,待擦拭完,林歌将帕子丢进水盆,“这又是另外的事情了,起初三姑娘没有跟二姑娘争,而是同侯氏力争。”
“想让她去卫使府请人?”宋檩觉得不可思议。
以宋沅的智商,应当做不出这样的蠢事。
若今日她们入了卫使府的门,往后嫁去承王府,便是正妃,在侯悦面前她也抬不起头来。
承王此人的性子,她不认为宋沅毫不知晓,他的身边只留有用之人。
一旦发现毫无用处,管她正妃侧妃,相府女还是卫使府女,都一样是弃子。
林歌摇头,“三姑娘是想让侯氏把卫使府那份给补上。”
“侯氏没同意?”好歹给她长了脸,这种时候不该掏私库也要填上么?
“侯氏倒是愿意的……不过,二姑娘不同意。”林歌说着说着就笑了,“按照相府给姑娘准备的嫁妆份额,姑娘的是独一份,文夫人、相爷和五殿下都有给私产,其他人自然比不上。”
“二姑娘要嫁给太子,侯氏准备嫁妆的时候就有些偏颇,眼下三姑娘又嫁给承王,都是皇子正妃,填上差额自是乐意。”
“只是这么一算下来,三姑娘的嫁妆比二姑娘还要高出些许。”
“那二姑娘一贯心高气傲,样样争强好胜,自然不干了。”
宋檩算是听明白了,吵来吵去不过是为了嫁妆。
宋明书不会阻止侯宛仪从府中公款出嫁妆,但那样势必三姊妹都得一视同仁,侯宛仪不会愿意。
单凭她自己那点嫁妆和这些年攒下来的私房钱,再如何也是杯水车薪,有什么可争的?
林歌也看不上她们那点嫁妆,姑娘的嫁妆单子是她拟定的,厚厚一沓核对的时候眼睛都花了。
“四姑娘已经把早膳送过来了,姑娘是现在用还是再等会儿?”
宋檩掩嘴打了个哈欠,“现在吃吧。”
吃完再去外头转转,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万万没想到的是,会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特殊的地方,碰到个算不得熟悉的老熟人。
更确切地说,她就是专程在等自己。
“秦王妃,我们又见面了!”慕容茹素一看见她就走过来,完全不给人躲开的机会。
穿着打扮还是一如既往的张扬,一身绛红色骑服配上小麦色的皮肤,一眼就能辨出和大昭女子的不同。
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位胡人公主在中都了。
“公主来了相府,怎么也不拆人通禀一声?”她言语中礼貌有加,行为上纹丝不动。
慕容茹素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本公主不在乎那些细节,秦王妃不必如此!用你们大昭的话来说,客随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