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观文快步走入室内,长身玉立、仪表堂堂,看着倒比三皇子那强装风雅之辈多了几分风骨。
他得体的笑着,温声对屋中众人行礼道:“多谢诸位赏光,愿来陋室一聚,赏裴某一个面子。”
有人接话道:“裴公子年轻有为,我等也愿意沾一沾裴公子的喜气,诸位说是不是?”
众人都笑着称是,拍了裴观文好一顿马屁。
裴观文笑容不变,一一应下,举止行为谦和又得体。
那话在殷伯玉耳朵里,就从左边进来,右边出去了,他的注意全落在了这人灵动又傲气的眉眼上。
直到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出现——杨浮卿也进了屋,同众人见了礼。
杨浮卿大抵在陪裴观文一起料理府内事务,才一起过来。
殷伯玉淡下了脸色,咬了咬牙,垂下眸子不再看他们。
过了一会,等到他忍不住再抬起头看时,发现裴观文还被一众宾客团团围住,应酬闲聊。
等宾客稍稍散去,裴观文才循着尊亲地位,挨个寒暄。
殷伯玉看到他身旁类似门客之人,附耳对他说了些什么,又往殷伯玉处一看。
裴观文笑着点了点头,就往殷伯玉这边过来了。
招呼,站定,见面,端着温和的姿态同殷伯玉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走了。
殷伯玉回神过来时,裴观文已经在与三皇子闲谈了。
礼貌,客气,又疏离。
他对自己的态度与对待在这里的其余宾客一样,毫无区别。
仿佛他们之间从未认识过。这让殷伯玉那些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说不出口了。
五皇子还在殷伯玉怀中,他扯了扯殷伯玉,小声道:“二哥哥,你轻点,你抱得我好疼啊。”
他这才放松了力道,勉强笑道:“抱歉,我弄疼你了。”
*
杨浮卿绕过人群,径直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二殿下。”与殷伯玉的沉闷相比,杨浮卿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殷伯玉看向他,不明白为何自己每次见他时候,他都一副开心快乐的模样?这莫非是天生的不成。
杨浮卿微微弯下腰同五皇子道:“请五殿下安。”
五皇子拿出了做皇子的气势,扬起了头,“嗯”了一声。
他直起了身子,笑着对殷伯玉说:“殿下看起来脸色红润了不少,真是好。”
自己那日这样对杨浮卿,他却一点都未往心里去似的。
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是不是感觉像个太阳一般温暖?
他忍不住妒忌起来,意兴阑珊的想,自己怕是永远成不了这种人了,若是有朝一日,换他缠着裴观文,那他一定会像是长在泥泞土地里的藤曼,而不是这种太阳似的人物。
他压下了心底的情绪,表面露出个几乎不可察的微笑,说:“前段时间,确实身子不大好,劳杨将军费心了。”
杨浮卿直爽的笑了,说:“殿下无事便好,那日殿下不见我,后面怕扰了殿下安宁,又不敢多去。”
殷伯玉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心中打了个转,笑说:“那段时日身心都略有疲倦,裴公子给我带来些药,我喝着便好了。”
杨浮卿愣了,问:“观文也给殿下送药了?”
殷伯玉点头,柔和的轻笑:“多亏了他送的药,我能好这般快。”
殷伯玉自知自己的举动幼稚,像是稚童在炫耀自己的糖果,但又忍不住似想要强调似的,特别是在杨浮卿面前强调。
杨浮卿听了,神色未变,只是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便不说话了。
他笑容缓缓淡了下去,没有方才来时那么快意了。
“明明我也给殿下送了药......殿下却不要。”
殷伯玉未听清楚,问:“你说什么?”
杨浮卿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什么,”
杨浮卿盯着还赖在殷伯玉怀里的五皇子,忽然道,“五殿下同二殿下的关系......真好。”
五皇子笑开了,得意道:“是了,二哥哥同我,普天之下第一名的好。”
杨浮卿又说,语气哀怨:“二殿下同观文也亲近,也是,毕竟是先认识的,又怎么比得过后相识?”
殷伯玉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他这话是何意?
莫不是,在警告自己,永远别想比过他在裴观文心中的地位?
殷伯玉看着杨浮卿一脸受伤又委屈的神色。
心想,真是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