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脚下方向一调,径直走向屋内,目光往沙发方向一掠,没看到叶橘。
叶青指向楼上,“我妹在上面。”
桑枝抬眸看了一眼二楼,迟疑了一下。
“小桑枝,”陈立忻瞧着二郎腿,嘴里咬了根未点的烟,扬了扬下巴,“上去找小橘子玩吧,我们楼下乌烟瘴气,熏到你们。上面也有电视,Wifi也能用。”
他好像特别喜欢在人的名字前面加个‘小’字,桑枝拿着手机只好点点头,“那我上去了。”
本来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留下来,但是现在时间也不早,再开口要回去还得人送,就太矫情了,何况还有叶橘陪着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孩子。这么一想,桑枝觉得留一夜也没什么,她明天早上早点起来自己回去就好。
桑枝抱起两小只,夹了一袋猫粮在咯吱窝里面,往楼梯口小心翼翼地走。
“我帮你拿吧?”叶青叫。
“不要不要,你来了吓到它们。”桑枝压着声音摇头,手上东西太多,动作幅度不敢太大,怕猫粮洒地上,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法转过来,也就没看到当时叶青人都已经迈开步了。
见桑枝一走,几个男人彻底放开禁忌,坐姿什么样的都有,一人嘴里叼了一根烟。
陈立忻手背叩着桌面催,“还打不打?”
他刚才赢得最多,精神正处于兴奋中,现在心里最想继续打,急得跟麻雀似的。
阿楠转头看向阳台处,“三缺一,你去请?”
麻雀不吱声了。
不过麻雀顶了顶叶青胳膊肘,“你去喊沈哥过来呗。”
叶青被他一撞,才从阁楼楼梯处收回目光,默默地起身,“我看一时半会打不成了,我上去看看。” 说完人就往楼上跑。
陈立忻转头喊,“不是,你上去看什么?”
没等他话说完,人已经没影了。
陈立忻瞪着眼睛,看向阿楠,“这楼上有他魂魄吗?跑得比鬼还快。”
阿楠瑟缩了一下肩膀,“说不定有比魂魄还重要的东西。”说到这顿了顿,又继续,“或者……人。”
“……”陈立忻“啧”了一声,视线向阳台望了望,又转向空荡荡的楼梯,摇了摇头。
阿楠凑近压着声音,“你觉得叶青这小伙子是不是……”
陈立忻呵呵笑,“这不废话,你的青春也喂狗了?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吗?”
阿楠眉心一跳,收回前倾的身体。
他的青春喂了贝斯,差点遁了空门皈依,折腾这些情情爱爱的干嘛。
默了两秒,阿楠又重新身体向陈立忻那边凑,勾了勾手指,视线向阳台那边扫了扫,“那你觉得不觉得沈哥有点……”
陈立忻试探性地,“不是吧,你也觉得……”
“这不废话……”
脚步声传来,两人同时收了嘴。
沈竹沥长腿慢悠悠地走过来,手机往桌子上随意一丢,双手垫住后脑勺往后一靠,“聊什么呢?”
陈立忻眼皮一跳,脑子转得比闪电还快,“聊下周发的单曲啊,楠哥说还是升个调比较好,以吉他声为准,贝斯走个过场就行。”
阿楠一巴掌拍过来,“我可没说。”
沈竹沥没理他俩插科打诨,抬手推摸麻将,“别他妈废话,上啊。”视线一扫发现少了个人,“叶青呢?”
“这呢!”
只见叶青在楼梯半空高举着手,三步两跳跨到桌边坐下,脸上表情跟打了胜仗似的,红光满面春风得意。
他坐下后袖口一捋,扬着声调士气高涨,“来来来,这一圈得看我胡!”
“口气不小。”沈竹沥歪头搓着麻将笑,嘴里咬着烟,字咬得含糊。
陈立忻见缝插针贫嘴,“那可不,青弟一直“口气”都很大,家中常备,绿箭口香糖。”
叶青气得脸通红,牌桌上笑倒一片,连平时不苟言笑的阿楠肩膀都笑得一颤一颤的。
沈竹沥抖着肩膀,歪头看一眼脸红成关公的叶青,咬着烟随口问,“刚才干嘛去了,回来这么喜庆。”
叶青瞳仁黑亮,来了兴致,“上去看看我妹,还有枝枝。”
沈竹沥搓麻将的动作一顿,拖着音调嚼着尾音两个字,“枝枝啊,你跟她挺熟是吧。”
叶青更激动了,“青梅竹马!不是跟你们说过的吗?打小从光脚丫踩地板,夏天随便套个裤衩提着呲水枪就能跑的年纪,我们就在一起玩。”
陈立忻和阿楠同时一愣,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时候枝枝喊我大青哥哥,一放假就整天追着我屁股后面,嚷着让我带着她俩玩。”叶青滔滔不绝,“枝枝还特别嘴馋,喜欢吃甜食,什么小蛋糕啊,小月饼啊,只要是又甜又花的东西就爱吃。她妈管得严格,怕她牙齿吃坏了不给她买,都是我偷偷给她买。”
陈立忻偷偷瞥了一眼沈竹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手里攥了两块麻将,跟掷骰子似的转在手里玩,麻将被搓的硁硁作响,像古代砍头刽子手在石头上洒酒磨刀。
“咳咳”,陈立忻重咳了两下。
“你没事吧?”叶青当即问。
“……”陈立忻被噎得不知道说什么。
你没事吧?大哥?不看你旁边那位爷的脸?
见陈立忻没说话,叶青思绪重新转回那个“随便套个裤衩提着呲水枪就能跑的年纪”上,“枝枝从小就知道我对他好,我每次给她偷偷带吃的时候,她都用她自己的方式谢我。”
说到这里,叶青话锋一停,美滋滋地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喝了一口之后还砸咂嘴,最后爽得‘啊’了一声,完全陶醉在那个“随便套个裤衩提着呲水枪就能跑的年纪”里。
陈立忻也不咳了,心想,你想死就死吧。
也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