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见桑枝压根就不理他,气急败坏找了一个发泄口,对准装两只奶猫的纸盒子就是一脚,盒子被踢了半米远,两只小猫吓得放弃嘴边的食物,挨在一起紧紧地缩着。
桑枝真想不到居然有人能无赖到这种程度,震惊一个人老到这个岁数居然还能尖酸刻薄,这么坏。
老头又想再跟踢一脚的时候,桑枝冲上去抱走纸箱子挪到自己后面护着。
“你要是再踢,我就打110报警。”
老头听到桑枝要报警,像听笑话似的笑,“为了个破猫你要报警?行啊,你报啊,警察来了你要告我什么?”
老头猖狂极了,“虐猫吗?老子虐了吗?”
“就算老子他妈的虐了又怎么样,天王老子来都管不了,天底下就没有一条法律写过,虐猫犯法!”
虐猫的确不犯法。
就算他现在当着她的面把这两只猫活剥了,也不犯法。
一句不犯法如雷劈顶,震得桑枝浑身发麻。
为什么真正的畜生去虐待他们口里面的畜生时候,能这么洪亮地说他们不犯法!
被深深地无力感吞噬,桑枝愣在原地好几秒。
得胜一筹的老头得寸进尺,伸手便要去扯桑枝肩上的书包带,想把她拽开去踢盒子里的猫。
桑枝真的不能明白,是什么样的恶能够催使他对这两个弱小的生命穷追猛打。这么的暴风雨天气,这么小的幼猫仔,在寸草不生的马路边公交站上,本来都也不一定能存活。为什么要痛下死手才罢休?
桑枝不怕他来硬的,要不是顾忌到对方的年纪,她早就半句话不多废一句,直接说出手。
老头的手拉着桑枝的书包带向前扯,拉扯肩拉链被滑开,书包咧开一个大口子,装在最边上的手机掉在地上。
桑枝挣扎着捡起手机,做最后的震慑,“你手拿开,不然等下你摔哪里好坏都自己承担。”
老头听都不听继续手上加力,人老力气不小,桑枝被他拽得向前被迫移了一步。
蓦地,隔着雨帘重幕,一道突突突地机车上重重传入耳膜。
紧跟着是一个低哑的嗓音喝道,“你他妈干什么呢,手他妈给我拿开!”
接连两句脏话,加之咄人的气势,老头的手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视线循着声源向路边看去。
桑枝顺着视线望过去,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穿着全黑雨披的男人从机车上翻身而下,大步流星地朝这边冲过来,毫不客气地掰开老头的手,重重向后一摔。
他手上力道之大,带得那个老头身子向后连栽几步,重重撞到了广告牌上,握着手腕疼的嗷嗷叫。
嘴里面直喊,“打人了,打人了,我骨头碎了。”
沈竹沥长腿一收并到桑枝身边,侧头看了她狼狈的样子,眉头收得很紧,劈头就莫名凶她,“你手机哪个牌子的?”
桑枝愣愣地说了一个牌子,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沈竹沥余光看见她手里正好拿着手机,嘴角扯了扯气笑,“打开看看。”
桑枝狐疑地按亮屏幕,一眼了然,上面提示8个未接电话,都是一串陌生号码打开的。
她刚好出了超市一路狂奔,没法察觉手机在书包里震动。
桑枝猜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是你打我电话啊?”
沈竹沥盯着她的眼睛,唇角扯着一个弧度,笑,“这串号码自己蹦出来打过去的。”
“……”桑枝无语,这是在气她明知故问,说反话逗她。
一直以为是叶青来接她,桑枝打电话打不通,最后就给叶青发了信息,还是撒谎她已经被司机接走了,叫他别来空跑一场。怕叶青不信,她还特意把之前坐李好车回家时候的照片,截了一个角度发过去当证据。再三表示,你来了以后肯定会扑空,我这次是真的已经在回家路上了。
叶青一直没回复,桑枝也没办法。想到他就算想来接她,开车一来一回也得个把小时,怎么都没没想到是沈竹沥来接她。
桑枝默默地收起手机,嘴角动了动,小小的声说,“谢谢你啊。”
说完以后她倏地心跳如鼓,心脏“砰砰砰”地在胸腔里不安分地剧烈起伏。
她偷偷瞥了一眼沈竹沥,他黑色的短发浸了雨,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地散开,透着几分邪肆的味道。
桑枝从来没有听过他说脏话,刚才他下机车的时候连爆两句脏话,又背抵风雨向她走来的样子,让她突然有这个男人真帅的感觉。
她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么狂肆的沈竹沥。
在她的印象里,他是放浪不羁的,是自由散漫的,是高高在上的。
她与他相遇的年岁交错。
他在最轻狂的年纪里,她没有出现过。
她出现的时候,他年少轻狂的摸样,已经成了故事里的他。
然而今天,在暴雨叠加的雨夜,那段交错的岁月仿佛跨越时光长河猝然交织。
沈竹沥脸上挂着少年时代痞痞地笑,狂放地替她抵退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