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高楼林立,商场商铺隔街相望,繁华热闹。
位于市中心别墅区的一幢幢漂亮精致的小独栋,看起来没有郊区的绿郊别墅连绵起眼,可是在这个寸金寸土的豪华地带,那可是能付的起二三十万一平方豪华大富人家才能踏足的领域。但这一切对当年23岁仅仅海归一年的沈竹沥来说,买下一栋“御景湾”的产业倒也不是天大的难事。
在林林总总共令人心驰神往的小花园别墅中的其中一间会客大厅里,陈立忻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看向窝在沙发里补觉的沈竹沥。
他半张毯子盖着脸,两条大长腿委屈地交差搭在沙发边上,小腿伸出来一大截,睡得正沉。
“什么?桑枝不来啊。”陈立忻音量大得像扩音同声复读机,“桑枝”两个字上还咬了重音。
“就你们俩来?”
“为什么不来。”
“她说她困了!?”
挂完电话,陈立忻抬脚走过去戳了一下沈竹沥,机器似的冰冷汇报,“就叶家两兄妹来。”
为了“幻野”首发单曲的事情,沈竹沥接连熬了两个大通宵,这会儿正处于困倦高峰,俗称狂躁临界点。
被陈立忻这么一戳,沈竹沥挪了个姿势,摘下降噪耳机,陷在沙发里静默三秒,皱眉,半晌才半睁开眼,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还混着点不耐。
“你说什么?”
陈立忻俯下身,凑近他的耳朵掐鬼似的吹气,“你家家家家桑、枝、不、不、不、来来来来来来……”
音还没回完,他就连人带腚被踹个八脚朝天,屁股蛋子生疼。
当场哭嚎:“沈竹沥你这个人简直丧尽天良!对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下手这么狠!啊啊啊!嗷嗷啊!老子要断子绝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竹沥彻底被他嗷唠醒。
成功超越狂躁临界点。
情绪暴躁到丧心病狂。
他从沙发上翻了个身坐起来,对准地上的陈立忻踹了一脚,“想怎么死直接说。”
还挺良善,避开了断子绝孙要害。
兴许是被这泼天的善意感动到,匍匐在地上的陈立忻猛地一下不嚎了。他紧盯着沈竹沥狠绝凶戾瞳眸,一股沸腾的情绪腾腾地向上涌。
以至于当阿楠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是这样的场景。
半躺在地上的陈立忻,顶着如同跳了几万遍楼还健在的精神状态,带着拯救宇宙的气场呐喊,“快来人啊!快看啊!沈爷回归了!”
“沧北三中的沈一霸!!”
“十年了!他又回、来、啦!!!”
*
九皋鹤鸣、深山裂石,天空鸣出阵阵响雷,好像在回应陈立忻发喊连天的高呼。
阿楠被这阵仗干懵了,像是被人点了定穴,一只脚还踏在门槛上将进未进。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语言组织到一块就连不成一句正常的话,“在排练吗?”
“话、话剧《闪闪的红星》?”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我胡汉三又又回来了??
他沈一霸又又又回来了???
阿楠年纪比他们都大,搞不懂年轻人玩的潮流,琢磨这是不是他们为了首发单曲想出来的——创意。
连陈立忻自己都想不到,就因为他对沈竹沥一时的盲目崇拜,会让他24年积攒为数不多的英明毁于一旦。
阿楠因此笑了他半个多小时。
划重点,此人平时并不喜欢笑。
关键词,这个时长可能抵得上他这辈子加起来所有的笑场时长。
全用在他身上,陈立忻这样想想觉得他也不亏。
陈立忻一不做二不休又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给阿楠普及沈一霸的辉煌历史。
“你看不出来吧,这家伙4岁就练武术,那身手快得我只能看到残影。”
“当时吧,他一个人跟一中16个对上,那些人到现在都没想通是怎么被撂倒的。”
陈立忻目色崇拜沉浸在半空,“我们沈爷当年简直是沧北三中的历史风云人物。”
阿楠边听边看向沙发上窝成一团睡得没骨头似的,平时说话懒懒散散,玩世不恭浪荡人间,怎么看怎么都不“风云”的故事主角,连连咂嘴。
岁月不饶人。
英雄迟暮。
陈立忻凑过去低声对着阿楠说:“所以你看不出来他以前那样吧。”
边说边叹气,“他现在啊……就是一性冷淡,荷尔蒙衰竭。”
沈竹沥的觉睡得地暗天昏,屋里面的天聊得昏天暗地,外头的天气也跟着电闪雷鸣,暴雨沥沥。
叶青兄妹俩发信息说还有二十分钟,堵路上了。
陈立忻跟阿楠闲着无事一路闲聊,从天南到地北,最后才回到首发曲风的正事上来。
若论摇滚谈嘻哈,吉他贝斯是一家。
但是即便是闷骚中带着性感和诱惑的小贝斯,遇到了大响屁电吉他,闷屁也能吵出高音来。阿楠在专业问题上毫不含糊,陈立忻也坚持自己的看法。
陈立忻:“定调高一个度?”
阿楠:“首发单曲不同平时,高调容易引发情绪共鸣,更容易被传播。”
陈立忻:“你贝斯本来就是低音,定调那么高最后合音的时候能听到个鬼?”
阿楠:“再说Wind你的嗓子不飚高音多可惜。”
陈立忻:“现在年轻人早腻了飙高音炫技。”
他俩音量压得都很低,特意不吵着沈竹沥睡觉。但是那个气流音就稀稀疏疏在耳边没停过,沙沙沙,发发发,听得人耳朵根发痒。
沈竹沥试着把毯子盖头上,可是人一旦视觉被高度屏蔽,听觉就变得高倍敏感。
对话落在耳边字字清晰,彻底搅兴睡意,倦意顿消,干脆扯了毯子坐起来。
陈立忻看向他,“醒了啊?”
“没。”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陈立忻:“……”
沈竹沥撩了把额前被压乱的头发,又打了一个漫长的哈欠,是真没睡醒。
两个聒噪的小鸟此刻鸟雀无声,生怕一个不对劲惹恼了十年前的沈一霸——尽管一霸现在性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