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罗夫满脸理所当然。
“做饭那天生是妻子的职责。”
不是女子,而是妻子。
珍珠轻笑,拿取火炉上烘干的红枫叶。放进石磨中,碾碎成粉。
“今年的枫叶似乎格外艳红。”
她轻声细语,点缀珍珠的眼皮垂下,掩住眸中仇恨。
当她再次抬眼,又是一副柔软惹人怜的美娇妇。
何罗夫对上她的视线,摸摸鼻子,“况且,武良死前救我一命,我也想为他做些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安慰。更添几分亲昵。
而何罗妇远远瞧望,无声抹泪。固执地等待男人的答案,时不时唤一声“夫郎”。
“吵死了。”岁禾朝左歪脑袋,用劲拍打头顶。想倒出左耳中,似有若无的流沙声。
并慢慢往何罗妇跟前走。
“你下手轻点。”
拂渊翘起唇角,将人拽住,掰正她的脑袋,“待会儿给你采耳,别歪落枕了。”
岁禾抬手还他一个肘击,“我要去割了她的喉咙。”
她体内血液有凝冻之势,行为动作比往常慢。攻击轻易被化解。
“先利用她拿到解药,再把她扔锅里煮熟喂狗。”
拂渊一给她画大饼,她就开始畅想那个画面。人便安静下来,心中杀戾之气,因脑中血腥想象得以抚平。
拂渊趁机给她蒸干衣衫,又帮她从发髻里掏出鱼钩。手指在发间穿梭时,仍然能感受到细沙存在。
他默默记下,还要为她清理头发。
一双上挑邪气的眼睛,四处睃巡。
碍于那枫林中的三人,可能与虾婆关系不菲,决定不参与进修罗场。
绕道直接去找虾婆。
“我们算不算因祸得福?”他踩碎鱼钩,带岁禾穿过枫林,往壳屋挤挨着的闹市走,“这里准是风月居。”
只是为何这里的鱼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呢?
是敖枫玥旧部?
他们见了外来人,何故毫无反应?
拂渊想与岁禾探讨探讨,垂眼扫到她神色阴郁。嘴里嘟囔要剜了老龟的绿眼睛做衣扣,用蚌女的珍珠长发作鞋坠。
只好歇下心思。
壳屋个个大敞,是何建筑一目了然。
初出枫林,就遇巨型珊瑚,其上满缀,流光溢彩的贝壳小屋。
“住店吗?客人?”形似青葱的锯鳐,长有四肢,却无人面。
一蹦一跳从海藻台阶跳下,“客人?”
“不住。”头顶两捋触地虾须,肤青灰色的虾婆,从身后枫林来。
她头发灰白相间,背一背篓冬凌草。行动时,精气神十足,有股狠劲。
不太像老人。
“虾婆不会又想从我手里抢生意吧?”锯鳐个子不高,扒拉扒拉拂渊衣角,“客人。”
“客人,我给优惠!”
嘴上如是说,人早眼观鼻,鼻观心,悄然退下。
拂渊微微眯眼,冲虾婆微微颔首,“烦请指路。”
虾婆点头还礼,上下扫量岁禾,轻轻拨动灰白发髻间的坠铃簪。
叮铃,叮铃两声,草药香无声四散。拂渊双耳忽起耳鸣。
“你们的事老海鲶早已传信与我,但你先让她脑子清常后,再来找我。”
“你说谁脑子不清常,我要割了你的舌头。”
岁禾咬牙切齿,抬手去抓虾婆头顶,两根触到地面的虾须。
“不气不气。”拂渊似有预料,早一步将她按进怀里,“庸医的话何必信。”
边说边望向虾婆,警告又带探究。
“她正生病,你用言语刺激她,是何居心?”
“言语刺激?”虾婆傻眼,“你倒是护得紧。”
她夸张的神态,尖高的语气,令拂渊疑心再起。
“老人家就必须按照你的想象行事?现在的年轻人啊……打哪儿来的偏见。”
虾婆正视拂渊眸光,“收收你的疑心,不过是家中有妹,与她同样可怜。
不然,我也不会避世,寻此处专心研究药理。”
她抬手指尖有灵光,飞向枫林中去。
“往有光处走,那里有我书信一封,看过后你自会明白何意。忙完……去泥田帮忙采药。”
拂渊顺势望去,光点停驻在林中浅湖。
虾婆趁机亮出冰针,往岁禾左眼刺去。
待拂渊收回视线,便见岁禾脚踩虾婆腚,两手抓满冬凌草,正要往嘴里塞。
“祖宗啊……”拂渊无奈又宠溺,“我一会儿不看你,你就给我挖坑。”
“扔掉扔掉。”他拍掉岁禾手中草,悄悄说:“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欺负能救你命的人。”
“这次我就假装看不见,下次背着我欺负。”
“她不救我,我就杀了她。反正那毒弄不死我,大不了……”
拂渊脾气噌地窜上来,闭了闭眼。死死捂住岁禾的嘴,“这里面藏草没有?”
他报复性地捏住岁禾双颊,迫使她张嘴,左看右看。
没有私藏,长松口气。阴阳怪气夸奖道:“还算乖巧。”